二人這番不遺餘力大戰,終究是畢雲天技高一籌,三十餘拳後依然內力充沛。
原本真氣潰散的秋三娘子遭此重創,噗的一聲狂噴鮮血,所剩不多的真氣以一瀉千裡的速度急速流失,握劍右手在劇烈顫抖,猩紅魔眼中的凶光一點點淡化,很快恢複了漆黑瞳仁。
司徒錯清楚她到了強弩之末,再出手必死無疑,留著僅存的這口真氣興許還能拖延半個時辰,一掌擊在她石坑的邊緣之上,震得塵土狂飛亂舞,遮住她的視線。
秋三娘子想要提劍揮砍塵土,但右手好似灌鉛一樣,沉甸甸的根本提不起劍,司徒錯趁虛而入,鬼魅般欺近,一掌輕輕拍在她的天靈蓋上,將真氣源源不絕輸送進去。
等到塵土散儘,秋三娘子右手五指依次鬆開,凝碧劍鐺的一聲掉在地上,整個人斜斜摔倒。
司徒錯見她眼眸恢複清澈,長臂舒展,摟住她並不纖細的腰肢將她提出石坑,四處看了一圈,烈日當頭,隻有石壁下的山洞照射不到陽光,匆匆奔向石洞。
很快,秋三娘子悠悠醒轉,一眼瞧見這個當年不願給他正妻名分的司徒錯,反手一巴掌摑在他臉上,淚如泉湧道:“你來乾什麼呀?”
秋孽緣急不可耐奔向石洞,撲向剛剛蘇醒的秋三娘子,驚叫:“娘...”
楊謙等人快步跟了上去,站在石洞外麵,靜靜看著一家三口的最後時光。
司徒錯握住秋三娘子枯黃右手貼在自己臉上,柔聲道:“我本想來救你,不料你會逆轉奇經八脈,你怎麼不逃呢?
以你的武功,麵對這群烏合之眾,想逃並不難呀,逃下山不就沒事了嗎?”
秋三娘子將手從他臉上移開,疲憊地閉上雙眼,淒淒慘慘道:“像喪家犬一樣逃了十幾年,累了,不想逃了。
我這一生為情所困,為了一個虛無縹緲的名分,因情生恨,害了不少人,早該死了。
前些年一直逃來逃去,舍不得赴死,無非是因為女兒還小,怕我死後沒人照顧她,大家都欺負她。
如今她出落的亭亭玉立,武功也有小成,自保無虞,神女峰風景秀雅,埋骨於此不失為平生快事。”
司徒錯虎目含淚,幾乎咬碎了後槽牙,卻儘量保持語氣平和,說道:“你過得如此艱難,為何不去找我呢?偏要帶著女兒流落江湖,這是何苦?這是我們的女兒吧?”
秋三娘子心喪若死,緩慢搖頭道:“她是我的女兒,不是你的女兒,她跟我姓秋,與你沒有任何關係。我秋三娘子是邪教女魔頭,高攀不起高高在上的魏國大將軍。”
秋孽緣孺慕地靠在她懷裡,泣不成聲,嗚咽道:“娘,他真是我爹嗎?”
秋三娘子氣息雖弱,卻扛著秘密死硬到底:“不是,他不是你爹,你爹早死了,他隻是一個陌生人。”
秋孽緣猜不準她的話是真是假,抬頭與司徒錯目光相交,眼中全是疑惑。
司徒錯看向秋孽緣溫柔道:“孩子,你幾歲,叫什麼名字?”
秋三娘子猛地睜開眼睛,瞪著秋孽緣威脅道:“不準說,敢說我就殺了你。”
秋孽緣嚇得頭往後縮,眼中滿是徹骨懼意,終究不敢拂逆母親的話。
楊謙看不顧那老妖婆如此任性霸道,不願看著他們一家三口像電視劇一樣打啞謎,二十集演不完一段劇情,情急之下代秋孽緣回答:“她叫秋孽緣,今年十九歲。作孽的孽,緣分的緣。
她給女兒取這種狗屁不通的名字,分明是恨你入骨,我猜她應該是你的女兒。”
司徒錯難掩心中激動:“十九歲,今年丙辰,三娘和我的女兒生於戊戌年,今年恰是十九歲,沒錯,你是我的女兒。
孽緣,孽緣,確實是段孽緣,若不作孽,何必有緣?”
秋孽緣惘然道:“你真是我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