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麵人臉上浮現春風般的笑意,眸子裡似乎藏著無限慈悲,右手提起錫杖擋住向朗的刀鋒,向朗感覺一刀好像砍在堅硬無比的大理石上,錚的一聲巨響,刀身向後反彈,一股巨力隨之湧來,壓的他喘不過氣,不由後退一步,舉刀呈守勢。
此時右側司馬勤最為靠近半麵人,立刻改守為攻,橫刀削向半麵人的雙腿。
半麵人抬起左腳,趁著刀鋒掠近的時候,出其不意地踩下去,電光石火間竟將刀身堪堪踏住。
力大無窮的司馬勤但覺一股巨力壓得刀柄向下滑落,急忙運功與那股大力抗衡,順勢抽回佩刀,怎奈那把刀好似黏在他的腳板下,紋絲不動。
秦飆察覺司馬勤吃了大虧,揮刀砍向半麵人的右腳,要逼他鬆開左腳。
半麵人不急不忙將錫杖往左微微移動,擋住秦飆的刀鋒。刀鋒剁在錫杖上,發出鐺的一聲,秦飆也被反彈回去。
“我身本不有,憎愛何由生?”
半麵人念了一句佛經,趁司馬勤使出渾身解數奮力抽刀的時候,忽地抬起左腳,司馬勤用力過猛,被自己的力道震的騰騰倒退,一張臉漲的通紅,差點被刀背傷到額頭。
曹蚺心念一動,記起這句經文似乎源出《圓覺經》,不禁冷笑道:“‘愛憎生於心,諂曲存諸念,是故多迷悶,不能入覺城。’你這假和尚念什麼佛經,簡直是褻瀆無上妙諦。”
半麵人舒展雙臂,將提刀砍來的段饃等人輕輕震退,目視曹蚺,頷首道:“原來你也懂得佛法,大妙!諸位住手,聽我一言。”
眾人正要再戰,聽他話中有休戰的意思,求之不得,一致將刀橫在胸前,向朗道:“大師有何見教?”
半麵人開始侃侃而談:“我早年修佛,日夜研讀《金剛經》,始終參不透諸相非相的妙義,於是遊行天下,拜訪名山大刹,以求福田。
浩渺神州,萬千佛寺,遍地都是庸庸碌碌的皓首窮經者,無人能解我心中困惑。
於是棄佛從道,改拜老莊為師,修習那逍遙無為之妙道,修來修去十幾載,始終難改有蓬之心,弄得個非僧非道。
你既懂得佛經,可否為我解決心中最大疑惑?
佛曰:‘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既然一切色相皆是虛幻,那我等何必苦苦修行,又何必苟活於世呢?
不如趁早死了,沒有這副臭皮囊,豈不乾淨?”
這話聽得眾人啼笑皆非,此人武功奇高,必定聰明睿智,為何會在這些宗教典籍上鑽了牛角尖?
曹蚺啞然笑道:“大師真會開玩笑,我為了研究奇門遁甲和機關術,草草讀了一些典籍,從未鑽研過佛理玄學,怎麼可能為你解惑呢?”
半麵人臉上笑意依舊,但眸子裡掠過一絲掩飾不住的失望,淡淡道:“既然如此,那你們還是出去吧,換個房間住,這房間借我一晚,明早物歸原主。
至於這個病人嘛,他既然不便挪動,就讓他陪我住一晚,我不介意,相信他也不會介意。”
眾人已知此人鑽牛角尖鑽的走火入魔,不可以常理忖度,肚裡生出無儘苦笑,段饃歎了口氣,澀然道:“行啦,大師,看樣子跟你講道理是沒法講了,我們手底下見真章吧,有本事你把我們全打出去,這房子就是你的了。”
半麵人點頭道:“那也容易。”
雙臂猛地一震,一股沛然大力由心而發,站在門口的楊赫、王蟒首當其衝,硬生生被磅礴內力推了出去,壓根沒有還手之力。
隨見他左腿斜斜踢出,一條腿竟像蛇一樣旋轉扭曲,詭異地踢中洪熙胸口,洪熙也被踹了出去。
這一腳踢得太過匪夷所思,看的眾人瞠目結舌,驚呼人的腿怎能像蛇一樣扭曲旋轉,他究竟是人是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