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謙不知這座山位於何處、海拔多高,透心涼的山風如水一般吹在臉上,極為清爽,順帶著減輕了背上的灼熱感,可是這個神秘莫測的半麵人讓他忐忑不安。
半麵人在破爛如抹布的臟道袍上擦了擦手上的果汁,舔了舔唇邊的汁水,咧嘴笑道:“沒有為什麼,隻有四個字‘老子喜歡’。有些人想借天道搞亂世道,達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老子不喜歡他們這副做派,偏要打亂他們的部署。”
楊謙眸子全是疑問號:“什麼意思?有人借天道搞亂世道?前輩,你能不能說詳細點,我聽不懂。”
半麵人咳嗽一聲:“你不用了解的太清楚,你是俗世中人,我是方外修真者,雞同鴨講自然在情理之中。
你隻需知道,有人假借天道在害你,想將亂世延續下去,我卻要替天行道,使這人的陰謀詭計落空,讓俗世中人決定未來幾十年的走向,以後究竟是亂世還是治世,由俗世中人來定。
行啦,彆扯這些玄之又玄的東西,你後背遭到烈焰衝擊,受了點傷,我幫你敷了草藥,運功穩住了內傷,休養幾天就能活蹦亂跳。
河南道來了很多想要置你於死地的江湖人,既有你魏國的政敵,又有秦國楚國的死士,這幾天你就跟我躲在這座山上吧,保準沒人能夠找到。”
楊謙訝異道:“我哪有什麼政敵?”
半麵人刨開表麵一層泥土,挖出幾截白茅根,隨意擦掉外層泥土,也不管乾不乾淨、衛不衛生,放進嘴裡開始咀嚼,淺笑道:“你怎麼沒有政敵?
你是楊老太師的獨子,最有希望繼承魏國權柄的就是你,魏國所有大權在握的文臣武將都是你的政敵。
你活在世上,太師多半會把權柄傳給你,即便不傳給你,而是傳給其他人,那個繼承太師權柄的人也會寢食難安,怕你動搖他的位置。所以呢...”
楊謙苦笑道:“所以現在魏國有望繼承太師權柄的人都想殺我,而不止一個徐敬亭?”
半麵人歎道:“你不提徐敬亭還好,徐敬亭原本是你最好的擋箭牌,老太師可能當真老了,竟然沒看到這一點,煞費苦心將徐敬亭拿下了。
徐敬亭倘若還在尚書令的位置上,他是明麵上最有可能繼承魏國權柄的人,此人文韜武略不在太師之下,比太師差的無非是底蘊罷了。
其他大權在握的文臣武將清楚自己鬥不過徐敬亭,不敢貿然對他下手。有他吸引明槍暗箭,自然沒人找你的麻煩。
徐敬亭垮台後,你就成了眾矢之的。你年輕氣盛,行為荒誕,在雒京積怨頗深,口碑極差。
原本我不該幫你,但是不知為何你會承蒙上天眷顧,成為亂世的啟明星,我隻能勉為其難助你一臂之力,替你解決一些俗世之外的麻煩。”
“不是還有一個二皇子蕭承禮嗎?太師這兩年不遺餘力栽培他,想還政於蕭氏。
那些文臣武將怎麼不去對付蕭承禮,偏要對付我這樣一個文不成武不就的荒淫公子?”
楊謙對這半麵人始終存疑,不願與他交心。
半麵人噗的吐掉幾乎嚼爛的白茅根,指著楊謙放肆大笑道:“楊謙呀楊謙,我本將心向明月,你卻把我當傻瓜。
你們父子倆演的這出戲,頂多隻能哄騙一些無知無識的山野村夫,稍微有點腦子的人都不會相信還政於蕭氏的場麵話。
從古至今都沒有一個權臣會在擅權三十多年後把權柄還給皇室,一個都沒有。
老太師之所以擺出還政蕭氏、培養二皇子的姿態,無非是想把蕭家當成吸引仇恨的靶子,讓那些野心勃勃的文臣武將先去對付蕭家,而無暇注意他真正選擇的接班人。
老太師此舉可謂用心良苦,前兩年確實蒙騙了一些人。
然而前些日子徐敬亭被捕後,彆說魏國的實權人物幡然醒悟,便是周邊列國也明白過來,老太師肯定不會讓大權旁落在外姓頭上,這個位子非你莫屬。
眼看太師英雄遲暮,而你不到而立之年,羽翼未豐,你說魏國的文臣武將怎能忍得住不去對付你?
隻要殺了你,待老太師駕鶴歸去,魏國立刻群龍無首,誰都有機會脫穎而出,一躍成為主宰大魏江山的霸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