雒京城。
太師府快雪樓二樓,茶室,檀香嫋嫋!
珠簾半卷,穿著墨綠袍子的太師楊鎮斜坐窗口,銀白發絲散漫披在肩上,正擦拭那把鑲嵌寶石的天誅刀。
那把刀就像他闊彆已久的情人,他一絲不苟擦了一遍又一遍,刀鋒已經很亮,比銅鏡還亮。
他的背後,三步之外的藤椅上依次坐著三人,從左至右是天機書生冷凝、散騎常侍溫客行、左衛大將軍荼冷。
三人腰杆挺直,正襟危坐,一聲都不吭,因為他們透過天誅刀的刀身看見太師臉上難以掩飾的殺意。
他們在這張藤椅上坐了近一個時辰,足足一個時辰,太師擦刀擦了一個時辰。
一個時辰算久嗎?
從宇宙蒼穹來講,一個時辰不過是一須臾、一刹那,彈指即逝。
但在這間茶室的人看來,一個時辰久的就像是他們的漫漫人生。
他們來到茶室還是辰時初刻,紅日初升,現在是巳時初刻,毒辣的太陽快到天中。
湖邊仍有微風,風有點涼,在湖麵拂起一抹淺淺的漣漪。
或許是懾於太師的殺氣,微風不敢飄進茶室。
茶室透著窒息般的悶熱,肥胖的溫客行體豐怯熱,後背錦衣不知不覺濕透。
終於,太師停止擦刀,將寶刀插回表皮多處破損的鱷魚皮刀鞘,慢慢站了起來,俯瞰微波浩渺的靜心湖,右手敲打窗沿,麵露苦笑:“老夫明明安排他去的是關內道。
任逵早將關內道打點的妥妥當當,董麒沒那麼大的野心,去到關內道混點資曆人脈不會遇到任何危險。
他的馬蹄剛踏進關內道大門,怎麼就莫名其妙去了河南道呢?
究竟是誰給他的膽子,沒跟任何人打招呼,一言不發就帶著二十幾人大搖大擺闖進河南道那個龍潭虎穴,甚至奔出飛蝗關去商洛古道截殺董樾,到底是誰慫恿他的呀?
以前他膽小怕事,連雒京城都不敢出去,離開太師府都要帶著一百多名玄絛衛隊高手,現在究竟是怎麼啦,膽子比天還大。”
荼冷、冷凝、溫客行麵色凝重,沒有搭話。
太師忽然調轉話題:“有沒有最新的情報,河南道那邊的情況怎麼樣了?”
散騎常侍溫客行斜眼偷瞄荼冷和冷凝,知道任逵不在雒京,這些情報隻能由他來彙報。
清了清嗓子,慎而慎之道:“啟稟太師,據前兩天八百裡快騎密報,公子一行於五日前離開飛蝗關,在商洛古道無憂嶺路段與董樾狹路相逢,董樾身邊有兩百三十名楚國淄衣樓黑衣箭士,雙方打了起來,我方戰死十一人,殲滅楚國七十餘名黑衣箭士...”
太師極不耐煩打斷他的彙報:“行啦,這些情報前兩天就收到了,不要重複奏報,老夫要的是這兩天河南道的情況。”
溫客行額頭汗水越滲越多,順著肥胖臉頰往下淌,將五彩華服淋濕大半,連忙道:“是!
今日淩晨剛收到的八百裡加急快報,公子於兩日前回到飛蝗關,在三仙山逍遙觀住了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