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不小心逃出昌河城的楊謙大概不知他錯過了一場多麼精彩絕倫的大戲。
就在他砍死最後一個楚人的黎明前夕,沸騰大半夜的西廣場戰事迎來尾聲。
當最後一隊楚人死在魏軍亂箭之下,再也沒有楚人衝進刺史府,略顯失望的太師吩咐士兵們打掃戰場。
這一夜西廣場戰死大概一千多人,九成楚人,魏軍傷亡極少,前院後院總共不到兩百,大半是後院家丁護院,披甲士卒死傷不到五十人。
站在刺史府辦公樓廢墟石階上的楊太師背負著手,微眯的雙眸隱含恨意,雙手緊緊握拳,指甲幾乎嵌進肉裡。
任逵、東方神駒、貢之奇等文臣武將在他身後一字排開。
貢之奇臉色平靜到沒有半點波瀾,絲毫不惋惜在戰火中毀於一旦的刺史府,更不心疼死於非命的仆人。
“太師,靠山王項赭應該不會來了,這一夜過去了。”
東方神駒聲音很輕,似乎生怕惹惱沒有釣到大魚的楊太師。
楊太師抬頭冷冷注視著東方微明的蒼穹。
“任逵,你不是說昨天下午有十幾個人偷偷離開項赭的騎兵陣營,來到了昌河城?為什麼沒看到項赭?
項櫻是他的孫女,是項家皇室唯一的指望,他怎可能置之不理,隻派幾百個無辜小卒過來送死?”
忙碌兩天兩夜的任逵比所有人都疲憊,從前天下午開始布局,他親自策馬在昌河城附近城鎮來回奔波,調動兩百裡內蜂勇衛暗探,力求將暗探撒遍小春城昌河城之間的每個村鎮每條山路,既要保證將生擒女帝的假消息散播出去,又要盯緊楚軍各路騎兵的人員動向,不留死角。
為了做好這一切,他兩天兩夜沒有合眼,雙眼布滿紅絲。
“太師,確實有十幾個人離開了楚國騎兵營,但他們騎著快馬,且是軍中高手,我的人不敢騎馬跟蹤,單靠兩條腿實在很難跟得上,在城南三十裡外的獅子橋跟丟了,不知那十幾個人有沒有項赭在內。”
貢之奇見太師有問罪任逵的意思,連忙岔開話題。
“太師,這一戰雖然沒釣到靠山王項赭,但淄衣樓幾乎將安插在昌河城周圍的暗樁全都啟用,足有千人之多,還好今晚將他們一網打儘,否則後果難以預料,如此戰果相當可觀。”
太師聲音冷酷:“這算什麼狗屁戰果?項赭當年製定三萬死士計劃,聲稱要在我國河南道京畿道幾大雄城部署三萬死士,老夫不知目前他進展如何、已完成多少。
一座京畿道南端的昌河城都埋伏了上千人,河南道的房州城、唐州城、信州城還藏著多少?
倘若楚軍放棄柴城,北上襲擊房州唐州,這些人在城門口暴起發難,有些棘手。
這老東西著實喪心病狂,密探死士貴精不貴多,在關鍵位置安插幾個也就罷了,他竟然遍地開花,一出手就是幾萬個,莫非楚人性命如此不值錢嗎?還是說楚人如此仇恨我們?”
太師正嘲諷靠山王項赭三萬死士計劃,正在搬抬屍體的幾個士兵突然慘叫中倒地身亡。
八個躺在屍體堆裡裝死的蒙麵黑衣人同時鯉魚打挺站了起來,提著精光閃閃的橫刀,以萬夫莫敵的氣概衝向囚車。
八個黑衣人武功高到不可思議,且全是沙場路數,沒有半點花花招式。
他們清楚披甲戰士的甲胄難以破開,每一刀都精準刺向甲士的眼睛或咽喉,這是甲胄為數不多的弱點。
剛鬆懈下來的士兵慌忙跑去阻攔,但他們的防禦陣營已經鬆散,威力大減,根本攔不住勢如猛虎的八個黑衣人,一眨眼就戰死三十餘名甲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