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的石屋隻剩下楊謙項櫻兩個人發呆。
搖曳燭火將他們模糊的身影投射在石台上。
空氣中彌漫著焦躁不安的味道。
楊謙細細咀嚼尉遲烽的話,突然生出一絲狐疑,大踏步走到門口,將木門拉開一條縫隙偷偷向外觀察。
項櫻對他的行為舉止頗為好奇,低聲道:“怎麼啦?”
尉遲烽出木屋後向左拐彎,回頭遙望楊謙項櫻的木屋,眼中浮現一抹不同尋常的怪笑。
這種怪笑就像是陰謀家看到獵物掉進了自己精心布署的口袋。
楊謙後背突然寒氣森森,迅速掩門衝到項櫻身邊道:“這個尉遲烽人品怎樣,你知不知道?”
一直憂心忡忡的項櫻柳眉挑起:“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懷疑他?我以前沒見過他,不清楚他的人品。”
楊謙語氣加重幾分:“你覺得這個人是否可以相信?”
項櫻托著腮幫子思索片刻,黯然搖頭道:“我不知道他是否可信。他說他以前見過我一麵,但我沒有見過他,實在說不清楚,你是不是發現了什麼不好的苗頭?”
楊謙心中一片迷糊:“說不清楚,尉遲烽剛朝我們這裡發出怪笑,我突然生出一種奇怪的預感,這人會不會對我們不利?”
項櫻微微昂起頭,直勾勾迎著楊謙疑慮的眼神,半信半疑道:“不會吧?
他是楚國邊關守將,皇爺爺曾經說過,北境邊關守將大多是他親自拔擢,絕對忠誠可靠,他不可能出賣我的,除非他想叛國。”
楊謙對自己的判斷沒有十足把握,繞著石台不停踱來踱去,不知轉了多少圈,木門吱呀一聲被人推開,桃花道姑急急忙忙闖進石屋,驚慌失措道:“陛下,大事不好,雄鷹城官兵正在大舉集結,不知想乾什麼。”
楊謙驀地停住,項櫻挺身站起,齊刷刷盯著她道:“你說什麼?”
他們起身幅度太大,掀起一陣勁風,將四周燭火吹的明滅不定。
二人對視一眼,聯袂走出石屋。
來到石屋之外,沈獨鶴等人麵色如土,奔向項櫻大驚失色道:“陛下,雄鷹城駐軍都在向我們這邊集結,好像準備包圍我們,我們怎麼辦?”
從他們慌亂的表情不難看出,雄鷹城駐軍大舉集結的場麵有些誇張,誇張到不用他們去看,抬頭就能看見一隊隊甲胄齊整的士兵正在向他們靠攏,很快形成十麵埋伏態勢。
這是片麵積廣闊的山間窪地,方圓足有七八裡,零零散散坐落著一排排造型醜陋的石屋兵營,他們剛剛休息的石屋是尉遲烽的指揮所,遺世而獨立,與士兵的營房相隔足有一裡地,中間還挖了兩道防火的溝渠。
這種地形有利於軍隊大規模集結阻擊敵人,但對包圍圈中的人相當不利,前後左右全是空曠的砂礫地,除了那間石屋,沒有任何可以藏身的地方。
如果一頭鑽進石屋,那就成了甕中之鱉,敵人隻要在外麵堆起柴火,不費一刀一劍就可以把屋裡的人活活熏死或者燒死。
意識到大難臨頭的楊謙心中暗暗叫苦,在危機四伏的魏國都逃了出來,想不到在楚國遭到重兵埋伏,愕然看向項櫻道:“被包圍了。
櫻兒,尉遲烽究竟是不是靠山王的人?他為什麼要這樣做?”
項櫻輕輕咬著下唇,惘然道:“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你不要問我。”
楊謙氣往上湧,尋思:“這丫頭皇帝當的是一塌糊塗,連邊關重鎮的將領都一無所知,要是沒有靠山王撐腰,這皇位怕是一天都坐不下去。”
他匆匆環顧四周,守軍的包圍圈快速收緊,所有生路都被堵死,這不是險境,而是絕境。
項櫻怔怔看著那些殺氣騰騰的士兵,自己是皇帝,他們是自己的子民,絕不相信他們會無緣無故弑君,忍不住大吼道:“尉遲烽,你給我滾出來,你貿然調動駐軍,難不成想要弑君謀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