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茫暮色籠罩營地,各處先後掌上了燈,搖曳燈火在寒風中搖擺不定。
一座座營帳向著夜色深處蔓延,如同神秘的墓穴。
巡邏士兵在燈火的照耀下,拉出一道道歪歪斜斜的長長身影。
楊謙瞪著靳懷安,凶狠眸子一閃一閃發著淩厲的光。
照他的脾氣恨不得再跟靳懷安打一架,奈何剛練完一萬刀的手臂完全不聽使喚,彆說拿起鋼刀,就是一雙筷子都拿不起來。
但他擔心靳懷安等人進營後暴起突襲,以他此時的糟糕狀態,在靳懷安手裡恐怕走不過三招,何況還有拓跋燁黨宏圖等人虎視眈眈。
沒有高甚張牧貼身保護,借他一萬個膽也不敢孤身進帳。
雙方就此僵持不下,局麵又是劍拔弩張。
禦帳門簾突然被人掀開,安寧長公主項淄在張爵玄毅的陪同下款步走出,身後還跟著四名侍女,皺著眉頭狠瞪楊謙:“姓楊的,你在磨蹭什麼呢?陛下等你很久了,快點進去。”
靳懷安冷聲冷氣道:“殿下,您有所不知,這家夥怕死的很,非要帶兩個身份卑賤的保鏢進去。”
安寧長公主瞥了瞥高甚張牧,冷笑道:“姓楊的,你可真不知天高地厚,陛下是何等身份,豈是阿貓阿狗可以覲見的?陛下隻要見你,你願意進就進,不敢進就滾遠點。”
楊謙又氣又恨又怕,默默瞪著安寧長公主,暗暗咬牙切齒。
誰都知道他們是一夥的,一個也信不過,楊謙可不敢拿小命賭一把。
一番左思右想,突然想起曹操考驗兩個兒子出鄴城門的典故,曹丕遭到阻撓就退回,曹植在楊修的指點下揮刀斬殺門吏,揚長而去。
今日局麵與城門考驗大同小異,若不下點狠手,怕是難以見到項櫻。
他像頭被激怒的豹子,用極慢的速度轉身,對高甚張牧沉著下令:“叫兄弟們列好陣勢,做好衝陣準備,一起隨我進營,誰敢阻擋,殺無赦。”
高甚張牧心裡憋著一肚子氣,就等楊謙說出這句命令。
他們職位低微,在五品大內侍衛麵前天然矮了一截,便是有雄心壯誌也不敢輕易動手,必須有大人物為他們撐腰。
於是大吼一聲:“兄弟們,列陣,弓弩上弦,誰敢阻擋我們,通通射死。”
眾將士齊齊道:“喏!”
五十名士兵立刻擺出攻擊陣型,十名弓弩手取出羽箭,輕輕拉開弓弦,寒光勝雪的箭鏃對準靳懷安等人。
安寧長公主和靳懷安等人臉色陡變。
靳懷安等人拔刀護在安寧長公主身前,拱衛禦營的士兵挺起鐵槍對準楊謙等人。
安寧長公主項淄氣得肥胖身軀不停發抖,怒道:“姓楊的,你是什麼意思?陛下好不容易清醒過來,她要召見你,你不敢進營也就罷了,怎麼還領兵衝擊禦營?你是要犯上作亂嗎?”
楊謙不理她,朝高甚張牧傳令:“你們跟我進去。”
又朝高甚張牧的士兵下令:“兄弟們,我們進帳後,隻要他們膽敢移動一步,立刻亂箭射死,不要管她什麼狗屁公主。
在這個大營裡,隻有皇帝將軍,沒有公主。就算殺了她,也沒人怪罪你們。”
這隊士兵昨晚跟隨楊謙血洗過洪家莊,又玩女人又搶金銀財寶,身心大為滿足,對楊謙那是死心塌地。
有楊謙在前麵頂著,彆說叫他們射死公主,就是射死皇帝,他們隻怕也不會猶豫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