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海寺比較奇葩。
所有建築外麵看著恢弘壯闊,但室內裝潢粗糙的令人發指。
很多地方的牆壁隻有毛坯,連白灰都不曾刷過。
大雄寶殿周圍的柱子簡單刷了一層紅漆,和尚禪房和香客的廂房全是原始木頭,木質紋路清晰可見。
楊謙一路看一路吐槽。
竹韻等人護著楊謙走進廂房才向他解釋:“公子,智光大師崇尚節儉,樂善好施。
當年太師派兵替他擴建寺廟主體結構後,撥了一筆錢給他裝潢。
結果智光大師拿著錢大量購置糧食藥材衣物,賑濟受苦受難的百姓,足足救活數十萬人,寺內裝潢也就被擱置了。
太師見他執意如此,懶得過問,隨他去了。
這些年也有一些官宦富商慷慨解囊捐錢捐物,勸大師好好裝修一下寺廟。
大師卻說‘出家人四大皆空,一片瓦即可遮風擋雨,何必浪費民脂民膏?’竟把所有香火錢拿去修橋修路、賑濟災民,大魏不知有多少百姓受過鎮海寺的恩惠。”
楊謙對這些老和尚好感倍增。
火頭僧很快抬來幾桶熱水,竹韻等人七手八腳服侍楊謙沐浴熏香,換了一套相對素雅的衣裳,悠悠走向大雄寶殿。
等他帶著護衛侍女穿過莊嚴肅穆的塔林,走到大雄寶殿門口時,赫然看到大雄寶殿外的廣場人山人海,站滿了穿紅戴紫、珠光寶氣的官宦貴婦和公子小姐。
粗粗一數,起碼有兩百多人。
每個貴婦後麵跟著一波人,既有子女也有侍衛,侍衛手裡大多提著錦繡禮盒。
她們按品級高低圍在寒夫人周圍,笑意盈盈的談天說地。
尖酸刻薄的梅香頗為嫌棄這些趨炎附勢的官家貴婦,撅起嘴嘟囔:“嗬,真熱鬨。
他們的鼻子比狗還靈,夫人公子前腳剛到鎮海寺,雒京品級較高的誥命夫人大概到齊了把?”
雪雁抿嘴嬌笑:“就算沒有全部都到,至少也到了九成。
你們瞧,那是左衛大將軍家的夫人,那是左仆射家的夫人,那是兵部尚書家的夫人...”
楊謙看著白玉廣場人頭像波浪一樣晃動,忍不住大發感慨:“還是有權好呀,難怪古人都說窮居鬨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
他準備拉著竹韻先去大雄寶殿參觀。
寒夫人瞅到他鬼鬼祟祟想要溜走,笑著朝他招手:“謙兒,過來跟嬸嬸們打個招呼。”
楊謙突然想起,決定他能否順利繼承太師權柄的,不是學了多少武功,而是能否獲得文臣武將的鼎力支持,跟這些貴婦處理好關係大有助益,緩緩朝她們微笑致意。
寒夫人陡地想起前事:“哎喲,娘差點忘了,你半年前生了一場大病,忘了很多事情,娘給你介紹介紹。”
她指著一個五十歲上下、身穿藍色長緞襖子的圓臉貴婦道:“這是你鄭嬸嬸,他是當朝中書令曹大人的夫人。”
鄭嬸嬸欠身行禮:“夫人折煞我了,臣婦哪當得起三公子一聲嬸嬸,夫人是在折我的壽。
短短半年不見,三公子越來越俊,頗有幾分太師當年的風采。”
楊謙故意親昵的靠在寒夫人肩上,笑著撒嬌:“鄭嬸嬸這話說錯了,我是繼承了我娘的美貌。”
眾人哈哈大笑。
寒夫人更是歡喜,指著一個身材圓潤、塗著厚厚脂粉的四旬貴婦:“這是你金嫂子,她是左衛大將軍荼冷的夫人,以前你最喜歡去她家吃糕點。”
金夫人扭動腰肢走到楊謙麵前,拉著楊謙的手笑眯眯:“謙哥兒,你大半年沒去我府上了。
前些日子你身體不適,嫂子本來該去翠柏院看你。
太師擔心我們打擾你休息,不讓我們進翠柏院,我們隻能乾著急。
嫂子可沒閒著,這幾個月一直在府裡替你燒香祈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