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賓館,即鴻臚客館。
在蕭狂鳴獨孤傲護送下,楊謙來到相對安靜的西北院。
鄭書寧原本結伴同行。
走到半路,禮部派人來尋鄭書寧,說是有份文書急著簽署,鄭書寧不情不願下了車,回禮部了。
為了安全,國賓館沒有高大植物,隻有一些低矮花草。
幾隻不知名的鳥兒咕咕啼叫,有種“鳥鳴山更幽”的意境。
國賓館其實住著很多人。
既有鴻臚寺的官員、衛士、仆役、侍女,也有周邊各國的使節。
這些人像幽靈一樣,不知躲在哪個老鼠洞裡,黃昏時分就已看不到人影。
一路走來,在大門口遇到四個門衛,途中遇到三個仆役。
沒有遇到任何國家的使節。
但楊謙清清楚楚感覺到,在看不見的角落裡,有無數目光在偷窺他的一舉一動。
這種感覺叫如芒在背。
楊謙邊走邊看,不放過任何角落。
卻始終沒看到一個人。
他們藏的很好。
楊謙順著回廊左拐右拐。
將近西北院時,廊道儘頭,秦國西涼王李元翼攜四名戎裝健兒正在等待。
此時華燈初上,燈火朦朧。
看到楊謙出現在視野之內,李元翼大老遠滿臉堆歡,亦步亦趨迎了上來,將腰深深彎下。
“啊呀呀,三公子屈尊枉駕而來,小王三生有幸。”
楊謙驀然停住,怦然一動。
西涼王李元翼的卑躬屈膝完美詮釋了一句話。
弱國無外交。
戰敗國沒有尊嚴。
堂堂一國親王,皇帝李元麒一母同胞的親弟弟,身份貴不可言。
如今卻在楊謙這個太師府三公子麵前低下高貴頭顱。
楊謙用極侮蔑的動作撫摸李元翼的後腦勺。
“哎喲,王爺你可太客氣了。
你是秦國西涼王,皇帝的胞弟,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身份何等顯貴。
我隻是魏國的紈絝公子,隻有一個沒品級的太師府詹事傍身。
你行這麼大的禮,本公子哪裡受得起?你這不是折我的壽嗎?”
堂堂一國親王被人像玩狗一樣摸後腦勺,還有比這更恥辱的事嗎?
李元翼以九十度角彎著腰,低著頭,雙眼直直盯著冰冷地板,眼中有精光掠過,卻是一閃而逝。
他不敢讓恨意停留太久。
來到這裡必須放下所有恨意,放下西涼王的架子。
楊謙沒有示意免禮,他就不敢抬頭,繼續保持著那個鞠躬的姿勢,語氣誠懇。
“三公子這是哪裡話?
令尊乃魏國帝師,一言九鼎,權傾天下。
太師一怒,伏屍百萬,諸侯震怖,天下惶悚。
您是太師府三公子,又是太師府詹事,何等顯赫?
小王隻是西陲小國一個不值一文的小角色,哪敢在公子麵前妄自稱尊?”
楊謙摸完李元翼,感覺羞辱夠了。
此人身為王爺,遭受此等羞辱竟能平心靜氣對答如流,聲音裡既聽不出恨意也聽不出怒意。
要麼是脾氣太好,要麼是城府太深,要麼是二者兼而有之,不容小覷。
楊謙剛要收回手,卻見他身後四名健兒,兩人將頭埋的很低,看不清楚神態。
另外兩人一身傲骨,上身微微前傾,並未鞠躬,頭顱高高昂起,看楊謙的眼神全是恨意,額頭青筋根根暴起。
楊謙微微冷笑,心中暗罵。
“狗娘養的,一個戰敗國的隨從,敢用這種眼神看我?”
他定了定神,一步步走到二人麵前,蓄意挑釁。
“二位,看你們的樣子,好像對我恨之入骨,是不是想殺我呀?
來,本公子就在這裡,要殺趕緊殺,彆磨磨蹭蹭。
你越磨蹭,本公子越看不起你們這沒卵的東西。
對啦,忘記告訴你,本公子不會武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