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神遊天外,臧羆穿廊而來,一陣風似的奔到三人麵前,抬頭望向偏殿,語氣慌亂。
“老三,老荼,街頭巷尾都傳瘋了,你們有沒有聽到...”
荼冷豎起右手,阻止他往下說。
“行啦,老臧,那些捕風捉影的謠言怎能儘信?
王爺隻是偶感風寒,需要靜養一段日子。”
臧羆和荼冷一樣,外表看似粗枝大葉,但在朝廷中樞摸爬滾打幾十年,見微知著的本領並不在一般文官之下。
楊謙如喪考妣的表情,荼冷如臨大敵的表情,寇清江眼紅如泣的表情,組合在一起,不是對謠言最好的驗證?
一切儘在不言中。
臧羆的心咯噔一沉,瞬間如墮冰窖。
楊謙愣了愣神,一雙彷徨無措的眸子先掃過荼冷,再掃過臧羆,最後落在寇清江臉上。
寇清江表情複雜,越複雜越讓楊謙心裡七上八下。
他寧願相信這是老爹設的一個局。
老爹喜歡玩人,尤其喜歡玩他這個兒子。
通常是先給一個棗,讓楊謙爽一爽,然後再挖一個坑,打一棍子。
他說這是對楊謙的考驗。
楊謙閉上眼,深呼吸,很快睜開眼,目光堅毅。
“兩位將軍,立刻傳令下去,父王偶感風寒,正在偏殿靜養,不宜吹風和接見外人。
命金吾衛加強全城巡防,協助刑部京都府逮捕造謠者和傳謠者,見一個抓一個,看看是誰在背後煽風點火。”
荼冷臧羆緩緩點頭,治亂世要用重典,非常時期要用非常之法。
抓人雖非上策,卻不失為一個計策。
世子楊謙當機立斷,不愧是王爺楊鎮的親兒子,滄海橫流方顯英雄本色。
荼冷臧羆領命欲行,侍中將毅和左仆射關禮卿匆匆而來。
不等他們開口,荼冷搶先說話。
“兩位大人,你們也是為了謠言而來的?
不必多問,世子殿下剛下令,命金吾衛加強巡防,協助刑部京都府逮捕造謠者傳謠者,見一個抓一個。”
將毅關禮卿什麼還沒來得及問,但楊謙的命令足以證實事態之嚴重。
這四人兩文兩武,既是大魏國朝廷核心班底,也是楊鎮的嫡係心腹。
隻有嫡係心腹才敢在如此敏感的時候前來查證,非嫡係或者心懷鬼胎者,萬萬不敢直接上門的。
去年楊鎮玩了一手引蛇出洞的把戲,釣出權勢顯赫的尚書令徐敬亭這條大鱷。
有了徐敬亭的前車之鑒,不管是忠於楊家的人,還是對楊家虎視眈眈的人,都不敢造次。
槍打出頭鳥,這時第一個跳出來的肯定遭殃。
將毅關禮卿沉吟片刻。
全城抓人固然有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嫌疑,而若不抓人,人傳人不斷蔓延,後果不堪設想。
楊謙初掌權柄,根基不牢。
他封鎖消息,但消息竟以颶風過境的架勢橫掃雒京,背後豈能無人推波助瀾?
推波助瀾的人明顯不懷好意。
他們朝楊謙遠遠作揖,跟隨荼冷臧羆快步離開太師府。
四人剛走,偌大的雒京王府靜謐無聲,所有人都像黎明之後的鬼影消失乾淨。
楊謙大醉過後,腳步有些輕浮,站了大半天酸軟無力,挨著花壇邊緣坐下。
他在等一個人。
任逵!
執掌魏國情報機構的任逵是最應該出現的人,偏偏他沒有出現。
楊謙心裡已經有了初步判斷,怏怏不樂的朝寇清江說道。
“寇將軍,這裡沒有外人,我想進偏殿看看,你開一下門。”
寇清江退後一步,彎腰作揖。“請世子見諒,王爺前天晚上傳下嚴令,時機未到,任何人都不準踏進偏殿,違令者殺無赦。”
楊謙繃著一張臉,目光冷冽。
“時機未到?什麼時候才算時機已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