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宮,宣政殿。
中書令李漁眉頭緊鎖,背著手在辦公室內踱步。
屋內燈光明亮,卻驅不散他心中的陰霾。
他有一種預感,隨著長安危機影響的徹底消除,相國和侍中周璽短暫的蜜月期終於走到了儘頭。
周璽最終還是倒向了保守派陣營。
對於周璽巨大轉變的動機,李漁不得而知,他隻知道這是一場你死我活的鬥爭,一方取勝一方必然落敗,雙方沒有任何妥協的餘地。
這是一場零和博弈。
激進如李漁,也實在想不通周璽哪裡來的底氣,敢公然向相國宣戰。
憑借半死不活的皇室?還是全麵龜縮於順天城的白玉京?
還有,是誰給你的膽子敢扣押方績恪的?
是太歲神道掌教晏衝玄?
還是躲在孝陵地宮裡苟延殘喘的老皇帝延靖?
福兮禍之所伏,禍兮福之所倚。
李漁的眉頭逐漸鬆開,他認為這是一次清除保守派的良機。
就看相國本人的決心了!
李漁抬眼看向含元殿的方向。
相國賀懷洲同樣在看,他目光所及的方向也是宣政殿。
可他關心的並不是中書令李漁,而是侍中周璽。
賀懷洲自忖自己是個寬厚大度的相國,周璽三番五次公然唱反調,他都是處處容忍。
為了新西黨的穩定,更為大局!
可是,這一次周璽的行為是公然越界和叛黨。
這不可忍,更不能忍!
一旦繼續忍耐,新西黨必然人心不穩、離心離德。
短期的混亂必然好過長期的動蕩。
賀懷洲目光逐漸堅毅起來。
宣政殿。
周璽看看時間,臉上的笑意逐漸收斂,目光瞥過一言不發的靖厄大都護方績恪和錦衣衛指揮使宮鐘意,
旋即直視著錦衣衛指揮同知沈宴和北軍右都督莫笛,再度出言質問:
“你二人當真無話可說?”
麵對文官,莫笛說話向來客氣,更不用說政事堂相公這樣的頂級文官了。
他的臉上帶著討好的意味,苦笑道:“周相公,這次行動完全按照殿閣聯席會議的作戰方案執行,我們對於那些北偽女學生完全不知情啊,我是真的無話可說!”
周璽冷著臉,猛地拍桌,喝問道:“我在乎的是那些女學生嗎?我疑惑的是為何行動前沒有得到相關情報?錦衣衛和北軍都督府情報工作究竟是怎麼做的?”
“還有,靖厄都護府一出手就全滅,這種極度危險、不留餘地的作戰方式為何沒有在事前獲得殿閣聯席會議允許?”
莫笛對於情報工作一事無法反駁,他總不能明說是因為臥底在進攻前必須撤離吧。
但是關於行動授權,他可不敢不反駁。
因為涉及軍事授權,都是極其敏感的,一個不好就要上軍事法庭的。
他連忙解釋道:“周相公,行動方案獲得了殿閣聯席會議授權,行動方案未明確使用何種打擊手段!”
周璽聞言皺眉:“什麼叫未明確使用何種打擊手段?你的意思是隻要能達成作戰目標,向北域神國發射核彈也可行嗎?”
莫笛縮縮脖子,小聲回複:“核彈需要相國啟動,如果相國同意,也不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