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宇溪心裡就像堵了一團海綿似的,難受得都快喘不上氣來了。
他就蹲在沈雨露樓下的花圃那兒,在冰冷的台階上,從西裝口袋裡掏出一包煙,點上一支,就那麼靜靜地抽著。
大概過了倆小時,臥室裡的動靜才慢慢消停了些。
沈雨露呼吸還是很急促,就跟喘似的,好像氣都緩不過來。
裴寒年就在她旁邊躺著,輕輕給她拍著背,倆人特彆親昵。
裴寒年在這事兒上向來沒個夠,他也知道自己這次有點過了,就抱著沈雨露去浴室洗漱,完了還親了親她鼻尖,然後倆人摟著就睡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在男人懷裡的女人突然睜開眼,試探性地喊了他一聲:“寒年?”
裴寒年閉著眼,沒反應,像是已經睡著了。
沈雨露瞅了他一會兒,小心翼翼地從他懷裡挪出來,就像鬼使神差似的走到陽台往下看。
她本以為江宇溪早該走了,結果看到樓下那熟悉的身影時,愣在陽台上了。
從江宇溪打電話到現在,起碼過了三四個小時,他居然還在樓下等著。
沈雨露心裡啥滋味兒都說不上來,就站在陽台上靜靜地看了會兒,然後歎了口氣,轉身回客廳了。
她對著房門瞅了老半天,最後還是拿了件風衣裹在身上,輕手輕腳地開門出去。
就在這時候,臥室裡的裴寒年慢慢睜開眼,看著空了的懷抱,他的眼神變得更深沉了,那深沉勁兒比這黑夜還濃。
沈雨露走到江宇溪跟前的時候,地上已經扔了一地煙頭。
他就在這兒抽煙,也不知道抽了多少根。看看這些煙頭,估計一兩包都有了。
沈雨露把身上的外套裹得更緊了,站在他跟前,從上往下看著他。
看了一會兒,冷不丁地開了口:“煙頭可得都踩滅,一星半點兒的火星子都彆留,不然容易著火的。”
江宇溪正抽著煙,一下子動作就停住了,半根煙還在嘴裡叼著,也不再吸一口。
他沒搭沈雨露的話茬兒,就低著頭瞅著那光禿禿的水泥地,眼神沒個焦點,腦袋也耷拉著,整個人就像丟了魂兒似的。
沈雨露從來沒見過他這個樣子。
雖說他低著頭,臉上啥表情看不清楚,可他周圍那氣場,透著一股悲傷勁兒。
過了老半天,他才張嘴說了第一句話,那聲音沙啞得不行:“他對你好不好?”
沈雨露沒吭聲,嘴角扯了扯,笑了一下,低頭看了他幾下,然後抬腳走到他身邊坐下了。
她用腳把那些煙頭撥拉到一邊,跟江宇溪一塊兒坐在花圃下麵的台階上,不過跟他隔了老大一段距離。
她抬起頭,看著樓上的燈光。
這樓現在就他們一家住著,從這兒看過去,隻能瞧見臥室裡透出來的一點微弱光亮。
她晚上睡覺的時候,總愛開著一盞昏黃的小夜燈。裴寒年以前可沒這習慣,他有時候開著燈都睡不著覺。
不過為了順著她的意,短短三個月,他也就適應了這事兒。
“他挺好的。”沈雨露輕聲說了這麼三個字。
江宇溪聽了她這話,眼神一下子就暗了下去。
她隻是說“他挺好的”,可不是“他對她挺好的”。
這兩句話,那差彆可大了去了。
對一個人好,這誰都能做到。但要讓沈雨露覺得這個人好,可沒那麼容易。
就像江宇溪跟她在一起那麼多年,到最後分開的時候,在她心裡都沒留下個好印象。
他手指夾著的煙,沒抽幾口就快燒完了。江宇溪下意識地彈了彈煙灰,猛吸了最後一口,然後把煙頭放在皮鞋底下踩滅,一腳踢到旁邊去了。
沈雨露瞅著他這動作,皺起了眉頭,說道:“你這人怎麼沒公德心?等會兒走的時候,記得把這些煙頭都清理乾淨了再走。”
江宇溪扯著喉嚨笑了一聲,扭頭看了她一眼,又從西裝口袋裡掏出一盒煙,撕開包裝,叼了一根在嘴裡,點著了。
一陣接一陣的白煙從他嘴裡冒出來,他那張臉都被煙霧弄得模模糊糊的,都快看不清了。
隨著時間推移,他以前那清秀俊逸的臉變得越來越硬朗、有棱角。
沈雨露好長時間都沒這麼仔細地瞧過他了。她發覺,時間在他身上留下的不隻是變得成熟這種變化,還有些不知不覺就產生了的其他東西。
沈雨露這人一直挺理智的,做事能拿得起放得下,可她的心又不是沒感覺的。看到江宇溪這樣,心裡還是會隱隱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