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鐘離沒有再說話。
從小在養父母保護下長大,養父母把她當親閨女對待,於她恩重如山。說到底,她也就隻是個十幾歲單純的小姑娘罷了。對這個世界,尚且一無所知。
一切都是迷茫的。
而之後,在學校組織戶外活動的那幾天,印象中向來沒受到過任何挫折的女孩,第一次理解了,什麼是人性之惡。
一場惡徒綁架,導致了十名學生受傷,兩名學生當場死亡。
那是一個慘痛的經曆。
這件事,在社會引發了巨大轟動!
而當時被綁架的學生當中,有她。
那一次,鐘離是第一次那麼深刻地意識到,原來死亡,真的隻在一夕之間。
在場的她,當時就那麼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兩個同班同學激烈反抗後,被惱羞成怒的綁匪一槍爆頭。
那一幕給她的震撼是極其巨大的。
無法想象,那麼活生生的兩個人,跟她關係很好的這兩位同學,前一秒還能說會動,下一秒,就隻剩下冷冰冰的兩具屍體。
匪徒是殘暴的,是沒有人性的,是極致的惡。這一場經曆,是她從未見過的,一個巨大的慘劇。
鐘離當時也不知怎麼想的,她心裡其實都明白,這時候反抗歹徒無異於自尋死路,可她不知為什麼,身體就是不由自主動了起來。
同學死不瞑目的那雙眼睛,仿佛在看著她。
鐘離很勇敢,可在這種情況下,勇敢反而是愚蠢的,她用師傅教給她的格鬥技巧,打敗了看守他們的兩個持槍的惡徒。
她甚至冷靜地組織剩餘的學生,想要帶著他們一起逃離困境。但終究現實殘酷,那些人很快便找來,把他們又抓住了。
她成了那個被推出去的人。
惡徒狠狠拽著她的頭發,扇了她好幾巴掌,狠狠踹她的身體,她能感覺到對方拿著手槍冷冰冰指著自己腦袋時的渾身冰冷。
那一刻,鐘離甚至覺得她要死了。
她從未離死亡這麼近。
後來,千鈞一發間,是師傅的及時出現拯救了她,救了他們所有人。師傅跟當地警察合作,設計了妥善完好的計劃,將他們都安全救了出去,最後也把綁匪一網打儘。
直到師傅抱著奄奄一息的她,帶她回家後,鐘離才感覺冰冷的身體終於慢慢恢複了一點溫度。
這一場幾乎致命的綁架案,把鐘家夫婦都嚇得臉色發白,那段時間幾乎都陪在家裡,寸步不離地守著她。
鐘離無疑是幸運的。
後來,又過了一段時間。
某一天,師傅忽然告訴鐘離,說他要離開了。
鐘離很好奇,詢問他要去哪裡。
君行知卻搖搖頭,說不能告訴她。鐘離很舍不得師傅,但明顯見他去意已定,最終也不好過多挽留。
“所以師傅,你什麼時候走?”她問。
“明天就離開鐘家。”
聞言,鐘離沉默了一會,抬眸望著他,“這,這麼快嗎?”
“我那邊還有一點事要處理。”
“需要我幫忙嗎?”
君行知搖頭,“不用。”
鐘離咬了咬唇,“那今晚……師傅你能不能留下來,陪我過完這個生日?”
“可以。”
當晚,鐘家夫婦給鐘離舉辦了一場熱鬨的生日宴,邀請了不少人前來慶賀。
堆滿了禮物的台上,女孩就站在台中央,萬眾矚目。鐘離長得漂亮精致,穿著昂貴的裙子,戴著皇冠,接受眾人的祝福,宛如高高在上的公主殿下。
光芒耀眼。
鐘家夫婦願意給女兒最好的一切。
那是身處底層的銀獴,從未經曆過且不敢想的幸福人生。此時的他,就站在人群中最不起眼的位置,如同藏起來的老鼠,正目不轉睛盯著台中央那個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女孩。
不知心裡在想什麼。
他是來找君行知的,結果看到了這一幕,相比在場的賓客個個身著昂貴的禮服,他一身普通到不能再平凡的t恤和牛仔褲,站在這裡顯得格格不入。
宴會大廳開始響起了舒緩的音樂,被邀請前來的男男女女賓客相攜起舞,舞姿翩翩,氣氛活躍。
一切都那麼美好。
漸漸的,銀獴被人群擠到邊上。
不知又待了多久,他情緒不明地收回視線,轉身出了外麵。
鐘家後院
“完了完了,維維不見了,快找!那可是小姐最喜歡的寵物啊!小姐現在還不知道維維不見了……趕緊的,都去找維維!要儘快找到……”
這時,耳邊傳來急切的聲音。
銀獴抬頭就看見幾個傭人急急忙忙地不知在找什麼,顯得有些慌亂。
他沒出聲,往旁邊讓了讓給他們走過去。這時,管家忽然停下了腳步,見他一張陌生麵孔,不由上前詢問,“請問……你是?”
銀獴頓了頓,麵不改色地說“我是來參加鐘小姐生日宴的賓客,剛多喝了點,就出來醒醒酒,沒想到走著走著就不知走到哪裡去了。”
“原來是小姐的客人,宴會大廳在那邊,”管事指了指方向,又說“這裡是禁止客人入內的,還望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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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我現在就回去。”
管家點點頭,繼續去忙了。
銀獴又隨意晃悠了一會,沒找到君行知,正打算回去時,從角落那兒忽然傳來一絲細微聲響。
“喵~喵~”
他邁步走過去。
有隻貓正被重物壓著,蹲在角落苦苦掙紮,看上去有些痛苦。
銀獴抬頭看了眼,心想大概是橫欄上掉下來的花盆,正好壓到了它。
“喵~”
銀獴把舊花盆拿開,小貓咪脖子係著漂亮的領帶,本該精致的打扮,這會看著臟兮兮的,腿上還出了血。銀獴撕下衣服的布條給它簡單包紮了下。
不遠處,有個人工景觀湖
他就蹲在湖邊,逗弄著那隻貓。
貓咪大概因為受傷疼,蔫蔫地蹲在地上舔舐著傷口,銀獴逗了它好一會都沒什麼反應,他笑了笑,一隻大手掐著它的脖子,力度時輕時重,仿佛在玩樂。
貓咪淒厲叫出聲,他手中力度又猛地加重了些。
貓咪看上去很痛苦。
銀獴仿佛沒看見似的,將它當成玩物一般提了起來,麵上看不出什麼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