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騎射場暖陽
康熙三十五年暮春,箭亭飛簷下的銅鈴隨風輕響。胤禛握緊三力弓,餘光瞥見太子二哥正策馬而來,杏黃箭袖被風鼓起如展翼鶴羽——這已是他本月第三次"偶遇"自己習射。
"四弟臂力見長。"石靜嫻勒馬駐足,望著五十步外正中靶心的羽箭,腦中飛快檢索《皇清弓矢考》記載:"三力弓需開八十斤......"她學著胤礽往日姿態,伸手欲拍少年肩頭。
胤禛卻似被火燎般退後半步,長睫掩住眼底驚疑:"謝二哥指點。"他目光掃過太子指尖——那本該因常年握筆生繭的虎口,如今光滑如白玉。
石靜嫻訕訕收手,忽見十四阿哥揮舞小弓跑來,忙解下腰間玉佩:"前兒得的好物件,四弟拿去......"
"臣弟用慣舊物。"胤禛打斷得突兀,目光落在玉佩螭紋上。這是毓慶宮庫裡的前明古玉,二哥素來厭棄舊朝之物,此刻卻殷勤相贈。
二、文華殿墨痕
三日後文華殿經筵,石靜嫻盯著講官手中《朱子語類》,忽覺袖口微沉。低頭見案下遞來宣紙,胤礽龍飛鳳舞的字跡:"索額圖欲查刑部舊檔"。
她蘸朱砂批"緩"字時,沒留意對麵四阿哥瞳孔驟縮——二哥批文向來用鬆煙墨,且這字跡雖形似,起筆卻帶女子簪花小楷的圓潤。
"太子殿下。"胤禛突然起身,捧起《治河方略》:"淮安府遞來的束水攻沙策,您看......"
石靜嫻心頭一緊。這冊子她昨夜剛用現代製圖法標注,若被看出......指尖擦過書頁刹那,胤禛已抽回書冊:"是臣弟唐突了。"
少年垂首時,瞥見書頁折痕處露出半截朱砂線——那河道走勢竟與陳潢《河防述要》不謀而合。可二哥上月還斥靳輔治河勞民傷財......
三、慈寧宮暗湧
五月初七太後壽誕,石靜嫻領著眾皇子獻萬壽圖。當她將掌心貼在胤禛手背共執筆時,少年腕骨猛地一顫,墨汁濺汙了"孝"字最後一捺。
"二哥從前教臣弟運筆,說"懸腕如執弓"。"胤禛突然開口,目光灼灼似要燒穿那杏黃吉服:"如今卻改握韁式了?"
石靜嫻後背沁出冷汗。她記得胤礽書房確有《顏真卿筆法十二意》,卻不知兄弟倆曾習字......正欲搪塞,忽見德妃領著宮女捧漆盒而來。
"太子殿下。"德妃笑得慈和,"聽聞您近來喜食茯苓糕,特意......"
胤禛指尖掐進掌心。生母從不與東宮親近,此刻卻......他望向漆盒上雙燕銜梅紋——那分明是永和宮暗格存放密信的標識。
四、乾清宮雷霆
當夜暴雨傾盆,石靜嫻跪在乾清宮金磚上。康熙將折子摔在她麵前,朱批"妄議河務"四字刺目如血——那竟是白日被胤禛抽走的《治河方略》。
"保成可知陳潢已病逝獄中?"帝王嗓音似裹著冰碴:"束水攻沙是罪臣遺策,你竟敢......"
"兒臣愚見!"她以額觸地,忽聽殿外傳來少年清音:"是兒臣央二哥指點的!"
胤禛渾身濕透跪在階前,手中高舉靳輔當年治河輿圖:"陳潢雖罪,其策可鑒。二哥為護兒臣,才......"
石靜嫻愕然轉頭,撞進少年漆黑的眸子裡。暴雨衝刷著圖上朱砂批注,那些她以為無人看懂的現代分洪理念,此刻被胤禛解讀成"效仿禹王疏浚古法"。
五、東宮夜話
更漏三響,石靜嫻摩挲著胤礽傳來的密信:"老四起疑,速除"。忽聞窗欞輕叩,胤禛執傘立於雨中,肩頭落滿海棠。
"二哥可信鬼神?"少年突然發問,目光掠過她案頭《洗冤錄》——那書頁間夾著張畫滿奇怪符號的宣紙。
石靜嫻指尖發涼,卻見胤禛取出塊殘墨:"上月您摔碎的鬆煙墨,臣弟已補全。"燭光下,墨錠刻著"兄友弟恭"四字,裂痕處金漆填補如蜿蜒血脈。
"四弟......"
"二哥從前說"墨痕即心跡""少年打斷她,將墨錠輕輕放在案上:"如今這心跡,臣弟讀著甚好。"
簷下雨簾漸密,石靜嫻望著少年離去的背影,突然想起史書所載:雍正元年,怡親王監製"鬆煙墨",暗紋正是裂金補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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