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雪落詔獄
康熙三十七年冬,刑部大牢的磚縫裡滲著血鏽味。石靜嫻裹著玄狐大氅踏入地牢時,二十三名仵作正跪在青石板上,為首的老仵作胡三畏縮著脖頸,指甲縫裡還嵌著昨日驗屍留下的腐肉。
"太子殿下,這些賤役醃臢得很,何勞您親臨?"刑部侍郎納爾布賠著笑,餘光卻掃向角落裡一具蓋著草席的女屍——那是昨日從護城河撈起的無名屍,渾身腫脹如鼓。
石靜嫻徑自掀開草席,腐臭撲麵而來。她指尖劃過屍體肋下的淤痕:"胡師傅,你說這是落水時撞的?"
"回、回太子爺……"胡三哆嗦著叩頭,"奴才按《洗冤錄》驗的,確係溺亡。"
"錯。"石靜嫻突然抓起屍體右手,在眾人驚呼聲中掰開僵硬指節,"指甲縫裡的靛藍絲線,分明是織造局的貢緞。死者落水前曾抓扯貴人衣衫,溺亡處絕非護城河!"
暗處傳來倒吸冷氣聲。昨日河道總督剛獻過織錦,此刻靛藍貢緞正裹在九門提督愛妾身上。
二、骨針為筆
地牢深處架起鬆木長案,石靜嫻將一具白骨鋪陳其上。仵作們瞪圓眼睛,看"太子"用銀針挑開恥骨聯合:"女子產育過的恥骨夾角圓鈍,這具屍骨卻尖銳如刀——"
"是男屍!"胡三突然怪叫,"可這屍首穿著女子襦裙啊!"
"正是蹊蹺所在。"石靜嫻拈起顱骨碎片,"顴骨橫張如鷹喙,此乃常年咬牽馬轡所致。去查去年失蹤的鑾儀衛馴馬太監!"
當值的侍衛統領臉色驟變。三日前,有人見他在西郊彆院與"宮女"私會。
角落裡,納爾布攥緊了袖中密信——索額圖命他今日定要攪了這"妖術講壇"。可當他瞥見太子用豬鬃刷掃出脛骨上的細小鑿痕時,突然想起自家幼子月前墜馬斷腿的蹊蹺處……
三、滴血辨親
"若要驗明血脈,何須取活人刺血?"石靜嫻將一副嬰孩骸骨置於陶甕,"取父母齒骨煆灰,撒於童屍天靈——"
甕中清水突然泛起血色漩渦,骸骨竟緩緩立起。胡三嚇得打翻油燈,卻見火光映出骨縫間密密麻麻的蛆卵:"這……這是?"
"蛆卵遇親血則浮。"石靜嫻蘸取陶甕水漬,在《驗屍格目》上畫出血脈圖譜,"去歲通州賣花女殺嬰案,真凶不是生母,而是拿銀簪戳破嬰孩囟門的接生婆!"
地牢外突然傳來婦人嚎哭。原來那接生婆此刻正關在隔壁牢房,聽聞此言竟撞牆求死,被眼疾手快的獄卒攔下。
四、祖師顯靈
暮色四合時,石靜嫻正在講解"蒸骨驗傷"之法,忽見胡三率眾仵作撲通跪倒。老仵作顫巍巍捧出一卷泛黃的《洗冤錄》,首頁竟貼著張褪色的鐘馗像——那畫像眉眼,與此刻站在白骨前的"太子"有八分相似。
"祖師爺顯靈啊!"胡三涕淚橫流,"前朝宋慈托夢說將有神人傳道,要我們備好《洗冤錄》相迎……"
石靜嫻望著畫像怔住。昨夜她批閱刑部舊檔時,確實在康熙初年案卷裡見過相似畫像——順治年間有位遊方郎中,總在冤案現場出現,最後消失於景山火場……
地牢外忽然鐘鼓齊鳴。小太監跌跌撞撞跑來:"太子爺!皇上召您即刻進宮,說是……說是要重審三十三年的佟佳貴妃鴆殺案!"
五、朱砂點睛
石靜嫻臨行前,將一匣朱砂分與仵作:"日後驗傷,用此物標注傷處,比墨汁更顯。"
三個月後,刑部存檔的《驗屍格目》皆泛起詭異紅痕。索額圖黨羽克色裡貪汙案發時,他胸前爪痕在朱砂映照下,赫然顯出佟佳氏護甲獨有的纏枝紋——正是三十三年懸案的關鍵證據19。
而那卷被仵作們供奉的《洗冤錄》,畫像上的鐘馗不知何時變成了穿蟒袍的太子模樣。胡三每夜對著畫像焚香時,總覺得祖師爺的眼睛在燭火裡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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