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時三刻的乾清宮還籠在薄霧裡,石靜嫻摩挲著袖中玉圭,金磚地麵上映出欽天監官員們拖長的影子。禮部尚書剛念完《黃淮安瀾賦》,欽天監監正納蘭德突然出列,象牙笏板上凝著寒露:"臣夜觀紫微垣,客星犯文昌,主中樞擅改祖製致天怒——"
"監正所指,是本宮提議的《漕運新策》?"她截斷話頭,白玉台階下十七阿哥手裡的飴糖"啪嗒"掉在地上。
納蘭德展開泛黃絹帛,先天八卦圖在晨曦中浮起朱砂紋路:"運河改道破地脈,當以周易推演補之。臣演得"山地剝"卦,需停河工、設祭壇..."
"監正可知汴渠何以三年潰堤五次?"她忽將象牙算籌擲於禦案,驚得梁九功手中拂塵一顫。滿殿目光聚向那堆淩亂算籌,竟排成河道蜿蜒之形:"水位每高一尺,堤壩承壓增七分,此乃積步法要義。"
索額圖門下的工部侍郎冷笑:"太子殿下莫不是把《九章算術》當河防寶典?"
"《九章》商功篇確有載,然不若這個透徹。"她蘸墨畫出的奇異符號攀上絹帛,像群蟻噬咬八卦圖。納蘭德臉色驟變——那蜿蜒曲線竟是微積分符號偽裝成的蝌蚪文。
"這是前明王文素《算學寶鑒》所遺割圓術。"她指尖點在黃河改道圖上,"若依欽天監舊法,新河道當經此山坳。"羊皮輿圖忽被朱砂圈出險要處:"然土質測算三十二處,此處砂泥占比七成,遇汛必崩!"
胤礽在屏風後捏緊袖中帕子,那帕角繡著黃河輿圖。三日前他扮作掌事宮女潛入欽天監,親眼見納蘭德在星圖上偽造熒惑守心之象。此刻石靜嫻揮毫書寫的"∫"字符號,正是他昨夜用胭脂畫在她掌心示警的標記。
"荒謬!"納蘭德捧出青銅渾天儀:"此乃伏羲六十四卦推演..."
"監正可識得這個?"她突然展開卷軸,滿朝嘩然——竟是北宋沈括《夢溪筆談》孤本,某頁夾著張泛黃箋紙,微分方程與河圖洛書並陳其上。
康熙指節叩在龍紋鎏金匣上,匣中密折寫著納蘭德私吞河工銀兩的數目。他望著階下侃侃而談的"兒子",忽想起二十年前南書房,少年胤礽將《幾何原本》藏在《孝經》裡偷讀的模樣。
"依監正之見,漕糧改走陸路需幾何時日?"她忽然發難。納蘭德掐指沉吟:"周易有雲..."
"一千八百七十三輛糧車,每車日行四十裡。"她振袖時帶起算籌紛落,竟在空中排成矩陣:"若遇陰雨延誤,則需在此處增設糧倉。"最後一枚算籌釘在淮安府的位置,恰是納蘭德族弟管轄之地。
屏風後傳來瓷器輕碰聲——胤礽故意打翻茶盞。石靜嫻餘光瞥見小太監袖口露出的靛藍穗子,那是他們約定"罪證已獲"的暗號。她忽然轉向欽天監副使:"聽聞副使精於太乙神數,可算得出今日未時三刻有暴雨?"
天際恰滾過悶雷,納蘭德的朝珠突然崩散,翡翠珠子在金磚上跳成河洛之數。石靜嫻踏過滿地翡翠,將最後一道公式寫在渾天儀上:"監正漏算了地轉偏向力——這才是黃河改道的真諦。"
退朝時,十七阿哥偷偷撿起帶微積分符號的宣紙。三十年後他主修《數理精蘊》,卷首赫然寫著:"雍正三年春,憶昔東宮示以割圓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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