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慶宮的梨花窗欞漏進幾縷晨光,胤礽捏著狼毫的手腕微微發顫,羊皮紙上墨跡沿著《女誡》抄到第三十七頁時,筆鋒突然急轉直下,在"柔順貞靜"四字旁洇開一道淩厲的折線——那是喀爾喀蒙古與準噶爾部交界的阿爾泰山脈。
"娘娘,萬歲爺往這邊來了!"侍女慌亂的腳步聲驚得他掌心沁汗,西域三十六城布防圖正藏在《孕期宜忌》的絹麵夾層裡,封皮還工整謄著"酸梅止嘔方"。
石靜嫻邁進殿門時,正撞見康熙捏著那冊子蹙眉:"保成媳婦近來倒愛讀兵書?"
"皇阿瑪明鑒。"她箭步上前抽走書冊,指尖不著痕跡地摩挲過羊皮紙凸起的紋路,"這是兒臣請薩滿畫的安胎符,您瞧這朱砂走勢——"書頁嘩啦展開,準噶爾騎兵的糧道被她說成胎脈走向,"太醫說太子妃胎氣躁動,需以兵法煞氣鎮之。"
康熙的龍紋扳指在書脊敲出脆響,石靜嫻餘光瞥見胤礽藏在廣袖下的手正掐算時辰。卯時三刻,兵部該來遞西北軍報了。
西暖閣的茯苓糕還冒著熱氣,兵部尚書隆科多已捧著輿圖候了半盞茶功夫。石靜嫻將夾著布防圖的《宜忌》往案上一拍:"孤近日研讀《黃帝內經》,忽有所悟。"她指尖劃過祁連山北麓,"此處屯田宜用"望聞問切"之法——望天時,聞地氣,問水源,切要害。"
隆科多盯著被朱砂圈出的玉門關,恍然驚覺太子竟將醫家四診化作用兵之道。那"安胎符"上的紅痕分明是河西走廊的烽燧分布,而批注的"胎動頻次"實為騎兵換防周期。
"殿下高見!"他激動得山羊須直顫,"隻是這"胎位不正需推拿"......"
"便是要奇襲此處。"石靜嫻的護甲戳向伊犁河穀,"如推拿需找穴位,用兵當擊七寸。"
窗外忽傳來瓷器碎裂聲,胤礽捧著藥盞"不慎"跌在廊下。石靜嫻會意地蹙眉:"太子妃孕中多思,孤去瞧瞧。"轉身時孔雀翎掃過隆科多袖袋,悄然將謄抄的布防圖換了進去。
鎏金狻猊香爐吐出第五輪安息香時,胤礽正咬著絹帕忍受"孕吐"。他昨日故意在敬事房記檔上勾了癸水日期,此刻卻要裝作害喜:"臣妾實在吃不下......"
"那就嘗嘗這個。"石靜嫻遞過藏了密信的茯苓糕,見他噎得眼眶泛紅,憋笑補了句:"愛妃可知"吐穀渾"?當年文成公主過境時,吐得可比你厲害。"
胤礽在桌底狠踩她皂靴,麵上仍端著太子妃的溫婉:"殿下說笑了。"袖中卻將新繪的吐魯番盆地暗道圖塞進她掌心,那裡標注的"胎教琴譜"實為火炮運輸路線。
窗外忽掠過粘竿處的暗哨,石靜嫻猛地攬他入懷,唇瓣擦過耳垂低語:"喀爾喀送來孕禮,有上好的"酸棗仁"。"溫熱氣息拂過他後頸,那裡用螺子黛畫著焉耆馬場的暗樁分布。
亥時的更鼓驚飛棲鴉,石靜嫻在南書房攤開《起居注》,朱批卻落在西域輿圖邊緣:"準噶爾部進獻的安胎石,倒是像極了敦煌礫岩。"康熙的探子此刻定在屋脊蹲守,她故意將翡翠壓襟浸入墨池——那是穿越前解剖的女屍遺物,青翠色在水中暈染成嘉峪關的輪廓。
"殿下,太子妃腹痛!"太監的驚呼來得恰到好處。她衝向寢殿時,瞥見胤礽在錦被下藏起染血的絹帕——昨日他劃破指尖偽造小產征兆,此刻正用突厥文在《產育寶慶集》裡加密軍情:"龜茲商道已控,可斷葛爾丹鹽鐵。"
石靜嫻俯身佯裝把脈,護甲劃過他腕內側三寸:"愛妃這是"衝任不調"啊。"指尖在脈枕上敲出摩斯密碼的節奏,譯作"三日後突襲哈密"。
胤礽"虛弱"地咳喘,蘸著"經血"在帕上寫:"八旗火器營需換裝波斯棉甲防沙。"血跡在燭火下泛著詭異的藍——那是用茜草汁混合靛青特製的密寫藥水。
五更天的梆子敲碎殘月,石靜嫻在乾清宮前遇見前來謝恩的隆科多。兵部尚書捧著改造過的《孕期指南》,興奮得像個得了新玩具的稚童:"殿下以安胎喻用兵,實在精妙!這"胎位矯正操"分明是車懸陣改良之法!"
她笑而不語,任晨風掀起朝服下擺。那裡用金線繡著敦煌飛天紋,翻過來卻是葛爾丹大營的布防詳情——昨夜胤礽忍著"胎動"熬更守夜,將作戰方案縫進了她的衣襟。
上朝鐘聲撞破天際時,石靜嫻摸到袖袋裡的酸梅,錫紙包上蠅頭小楷寫著:"已令漠南蒙古諸部"送子觀音",實為騎兵集結。"她望向琉璃瓦上掠過的海東青,想起那人扮作孕婦在佛堂埋下的不是求子符,而是通往葉爾羌的密道鑰匙。
這局棋下到如今,棋盤是孕肚,棋子是兵法,而那個在外人眼裡"嬌氣"的太子妃,正在錦繡堆裡執筆改寫西域百年風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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