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寧宮的檀香混著雪片滲入窗欞時,胤礽正跪在蒲團上抄《妙法蓮華經》。羊毫筆尖懸在澄心堂紙上遲遲未落,餘光瞥見太後身邊的老嬤嬤端著藥盞立在簾後——那雙渾濁的眼珠正死死盯著他的筆鋒。
"娘娘這簪花小楷越發精進了。"老嬤嬤突然開口,枯枝般的手指點在"如是我聞"的"聞"字上,"隻是這三點水,倒像盛京匠人刻火銃膛線的紋路。"
胤礽腕骨一顫,墨滴在"佛"字最後一豎,蜿蜒成戴梓當年改良連珠銃的膛線圖。三日前石靜嫻夾在茯苓糕裡的紙條浮現在腦海:"神機營新製火藥受潮,需改良配比。"
"嬤嬤說笑了。"他蘸著朱砂將墨跡描成蓮花紋,"妾身不過依樣畫葫蘆。"袖中暗袋裡硌著塊硬物,是昨夜用玳瑁護甲從《營造法式》上拓下的硝石配比圖。
太後扶著翡翠十八子手串踱進來時,胤礽恰好寫完"火宅喻"一章。經文上的蓮花突然在陽光下泛起靛藍——他用了石靜嫻調配的茜草汁,遇熱方能顯形。
"好孩子,這經抄得佛祖都要讚歎。"太後枯瘦的手指撫過經卷,腕間伽楠香珠碰著紙麵叮當作響,"隻是哀家昨夜夢見白虎銜雷落在太廟,還要勞你抄份《金剛經》鎮著。"
胤礽垂首應諾,心裡卻冷笑。這老婦分明是要借佛經探查東宮動向,昨日惠妃來請安時腰間佩的,正是神機營副統領家的傳家玉璧。
申時三刻,他跪在佛龕前拆解《金剛經》的"金剛"二字。簪尖蘸著香灰水,在"凡所有相皆是虛妄"的"妄"字四點底藏入硫磺配比——三點表硝七分,一撇代炭二錢。忽聽得簷下鐵馬急響,八阿哥帶著股寒氣撞進門來。
"二嫂這經抄得妙啊!"少年親王指尖捏著片殘紙,正是他晨起試配方時燒毀的草稿,"弟弟怎麼瞧著像戴學士的手劄?"
胤礽腕間的珊瑚釧磕在硯台上,碎成十七八段。去年戴梓流放前夜,太子曾密會其於南苑馬棚,這事本該隨著那場高燒爛在他腦子裡。
"八弟說笑了。"他撿起碎釧往香爐裡一擲,爐灰騰起時混入硝石粉,"不過是給太後祈福的...小心!"
話音未落,八阿哥腰間的燧發槍走火引燃經幡。胤礽抄起供桌上的楊枝甘露潑過去,水霧中硫磺遇水汽爆出藍焰——正是改良火藥受潮的症結所在!
"祥瑞!這是佛祖顯靈!"太後被驚動趕來時,隻見滿地經卷在幽藍火焰中完好無損。老嬤嬤趁機捧起《妙法蓮華經》,經文上的火藥配方經火一炙,竟化作金粉勾勒的千手觀音。
當夜子時,石靜嫻借著巡夜侍衛的燈籠,看見太後將經卷供在太廟玄鳥像前。香案上還擺著戴梓當年進獻的火銃圖,而玄鳥爪下壓著的,正是胤礽用簪花小楷改過的配比——"硝七硫二炭一,混晨露三更霜"。
毓慶宮傳來四聲梆子響時,胤礽正把新調的炸藥塞進手爐。窗外閃過粘竿處侍衛的影子,他忽然對著虛空輕笑:"老八這會兒該在汗阿瑪跟前說,太子妃抄經抄出了霹靂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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