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咬著筆杆,墨汁在宣紙上暈開一朵烏雲。十歲的男孩盯著先生布置的課業題——《我最敬佩的人》,忽地將沾滿糖渣的指尖戳向窗外:"二嫂給二哥剝葡萄的模樣,活像喀爾喀部薩滿跳大神!"
紙鳶掠過琉璃瓦的脆響裡,他歪歪扭扭寫下第一句:"二哥總是用左手批折子,二嫂用右手繡帕子,可上月十五,我看見二哥給皇阿瑪捶肩用了右手,二嫂擰二哥耳朵用的卻是左手——"康熙的指尖在折子上頓住。刑部新呈的江南河督貪汙案證據中,混著一張沾了奶餑餑碎屑的宣紙。朱批禦筆無意識地在"施工圖與實勘不符"處畫了個圈,目光卻被童稚筆跡牢牢攫住:
"……昨兒去禦花園逮蛐蛐,瞧見二哥蹲在假山後頭挖土,二嫂站在三步外放風。二哥挖出個油紙包,裡頭全是二嫂愛吃的山楂糕。可二哥最厭酸食呀!"
硯台"咚"地撞上青玉鎮紙,驚得梁九功險些摔了茶盞。康熙盯著"山楂糕"三字,忽然想起上月木蘭秋獮,太子射鹿時脫口而出的那句"要取第三根肋骨做標本"——那是石靜嫻大婚次日驗看祭牲時的原話。石靜嫻猛然打翻茶盞。燙水在奏折上浸出猙獰的暗紋,她卻死死盯著密報最後一行:"十阿哥課業傳至禦前,疑涉龍鳳呈祥佩之謎。"
窗外驟雨撲滅廊燈,她在黑暗中摸索火折子。三日前安插在河督府的眼線剛傳來消息——真正的河道圖紙藏在城隍廟觀音像底座。此刻指尖觸到的油紙包裡,山楂糕的酸味混著雨腥氣直衝鼻腔。
"殿下?"侍衛在門外輕叩。
她抓起最後一塊糕點塞進嘴,酸澀激得眼眶發紅。這是胤礽離京前塞給她的暗號:若遇險情,食儘此物,他會啟動備援計劃。可那傻子知不知道,十阿哥一篇作文,比河堤下的百具屍骸更致命?胤礽在銅鏡前絞緊帕子。血色在月白中衣上洇開,他盯著鏡中那張屬於石靜嫻的臉,耳畔回響著晨間惠妃的試探:"娘娘上月癸水是初七,這個月怎的提前五日?"
菱花鏡忽地映出窗外人影,他反手將染血中衣塞進妝奩,袖中滑落的翡翠壓襟"當啷"墜地。門扉輕響的刹那,他抓起案頭繡繃,針尖直指來人咽喉——
"是孤。"石靜嫻的聲音裹著夜露寒意,身上太子朝服還沾著江寧的淤泥。胤?蹲在石榴樹下,看螞蟻搬運他掉落的糖漬楊梅。先生讓他重寫課業,說"龍鳳呈祥佩"典故用得不妥。可他明明記得清楚:上月二哥醉酒扯斷二嫂的壓襟,那玉佩背麵刻的分明是——
"傻小子。"石靜嫻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杏黃袍角掃過他沾泥的靴麵,"知道什麼是"君不密則失臣"嗎?"
胤?仰頭望進太子幽深的眸子,忽然打了個寒顫。二哥從不會用這種眼神看他,倒像是……像是二嫂那次發現他偷吃供果時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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