鎏金燭台爆開一朵燭花,石靜嫻蘸著朱砂的狼毫懸在半空。奏折上"河督李光地"五個字洇開血痕,像極了三日前浣衣局井底撈出的那具女屍指尖顏色。
"殿下,索大人遞的密匣。"太監躬身呈上紫檀木盒,鎖扣處纏著五色絲絛——這是索額圖嫡係才有的標記。
她摩挲著盒蓋鸞鳥紋,想起昨日胤礽扮作太子妃去慈寧宮請安時,太後賞的百子千孫荷包也是這般針腳。銅鎖"哢嗒"彈開的刹那,東暖閣外忽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二哥!汗阿瑪咳血了!"
胤禔撞開隔扇門時,石靜嫻正將密信按進硯台。朱砂混著鬆煙墨漫過"江南織造曹寅私通鹽商"的字跡,像極了曹家那位庶女投井前染紅的素絹。胤礽在繡墩上挪了挪發麻的腿,月白緞子馬麵裙下藏著十日前粘竿處暗樁送來的牛皮地圖。太後攆轎經過神武門夾道時,他瞥見牆根新糊的黃泥——那裡本該有三道康熙初年鑲的虎頭釘。
"娘娘的暖手爐。"
侍女遞來的琺琅手爐重得蹊蹺,他借著整理壓襟的功夫旋開底座,黃綾上赫然是欽天監夜觀星象的密報:"紫薇晦暗,將星犯太液。"手指撫過"太液"二字時,猛然想起石靜嫻今晨批的折子——工部奏請重修北海永安寺。太醫院正捏著銀針的手在抖。
康熙枕邊那盆十八學士山茶開得正好,石靜嫻卻聞見腐土混著鐵鏽的味道。當老太醫第七次紮偏穴位時,她突然奪過針囊:"汗阿瑪這是濕邪入肺,當取尺澤、太淵二穴。"
"殿下怎知..."
"《黃帝內經》有雲..."她話音戛然而止,腕上翡翠壓襟突然發燙。去年秋獮時胤礽為救驚馬,左臂正是被這枚翡翠劃出三寸傷疤。胤礽在抄手遊廊撞見惠妃時,懷裡的地圖掉了半角。
"太子妃好巧的手。"惠妃繡鞋碾過地圖上"通州大營"的標記,"這雙麵繡的蝶戀花,倒像是蘇州顧家的手藝。"
他後背滲出冷汗,想起康熙二十八年南巡,顧家繡娘因私藏前明龍紋繡樣被滿門抄斬。正要開口,忽見石靜嫻身邊的小太監在月亮門探頭——這是他們約定的暗號,表麵前朝有變。子時的更鼓驚飛烏鴉。
石靜嫻展開胤礽塞在晚膳食盒底的黃綾,朱砂繪製的北海輿圖與索額圖密信中的漕運路線重疊成詭異的卦象。當她蘸著杏仁茶在案幾上勾勒時,窗欞突然被石子擊中——三急一緩,是粘竿處發現死士的暗號。
"殿下,曹家庶女的屍體驗出砒霜。"
秦柱兒呈上的驗屍格目還帶著義莊的陰冷氣,石靜嫻卻在"指甲嵌有金絲"處頓住筆鋒。今日早朝時,河道總督李光地補服的破損處,正缺了一縷金線。寅初的薄霧漫過金水河。
胤礽對著菱花鏡將金瘡藥抹在耳後——那是昨夜取地圖時被惠妃護甲劃破的。鏡中忽然多出一道影子,石靜嫻裹著玄狐大氅立在身後,指尖還沾著欽天監密折的朱砂。
"李光地書房供著顧氏繡娘牌位。"
"曹寅妾室指甲裡的金線產自雲南沐王府。"
兩人同時開口,又同時望向窗外泛起魚肚白的天際。乾清宮方向傳來第一聲雲板,驚得滿宮烏鴉振翅,像極了當年索額圖獻上的百烏朝鳳圖突然活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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