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時三刻的紫禁城還浸在墨色裡,石靜嫻摩挲著奏折邊沿的朱砂印泥——昨夜索額圖送來的《河工紀要》裡,第三頁的茯苓糕碎屑多得反常。
"殿下,赫舍裡府新貢的雲片糕。"小太監跪呈描金食盒,蒸騰的甜香裡裹著絲苦杏仁味。她瞥見盒底暗紋,正是太子妃生辰那日胤礽繪的並蒂蓮。指尖銀簪挑開糕體,夾層果然躺著半片浸過牛乳的薄絹,胤礽的簪花小楷洇出驚心字跡:索黨今夜逼宮。
乾清宮方向忽傳來九聲鐘響,比平日早了整一刻。石靜嫻抓起朝珠的手頓了頓,鏡中映出胤礽的麵龐繃出淩厲線條。真正的危機不在奏折,而在那碟看似尋常的雲片糕——索額圖知曉太子每逢大朝會必食此物!
"傳粘竿處暗衛。"她將最後半塊糕含在舌底,甜味漫開時喉頭泛起灼燒感。果然摻了牽機藥,這老狐狸竟用當年毒殺鄭經的法子對付儲君。袖中銀針已發黑,她卻勾起嘴角:多虧胤礽上月痛經時逼太醫寫的《毒經注疏》。
毓慶宮此刻正雞飛狗跳。胤礽攥著染血的帕子縮在榻上,腹部絞痛如刀攪——這具身子偏在此時來了月事。當值的劉嬤嬤捧著湯婆子碎碎念:"娘娘上月還嫌紅花湯苦......"
"閉嘴!"他抓起青瓷枕砸向地麵,碎瓷聲驚得窗外烏鴉撲棱棱飛起。這疼痛比當年墜馬斷肋還難熬,卻不及心頭焦灼半分。卯初朝會若開,索額圖安排的禦史就要當庭參太子"私藏龍袍",那件繡著十二章紋的明黃常服,此刻正鎖在他妝奩最底層!
"取本宮那件纏枝蓮鬥篷。"胤礽突然起身,冷汗浸透的裡衣貼在脊背上。既然索額圖要玩栽贓,不如讓那龍袍"長腿"跑進該去的地方。指尖撫過鬥篷暗袋裡的翡翠壓襟,這是石靜嫻穿越時帶來的物件,正好用來......
辰時的太和殿格外肅殺。石靜嫻跪在丹墀下,餘光掃過索額圖紫袍下微鼓的右襟——那裡藏著偽造的太子手諭。康熙摩挲著扳指沉吟:"保成對河督貪墨案,可有話說?"
"兒臣確有一物呈上。"她捧出食盒,索額圖的瞳孔驟然收縮。盒中雲片糕被掰成兩半,露出內側黃褐藥漬:"此物經太醫院查驗,含牽機、烏頭、番木鱉三毒,而裝毒藥的瓷瓶——"她突然指向索額圖身後:"就在李光地大人袖中!"
朝堂嘩然中,李光地慌得打翻笏板,袖管裡滾出個纏紅綢的瓷瓶。索額圖須發皆張:"太子這是構陷!"話音未落,殿外突然傳來尖利喊聲:"奴才在赫舍裡府搜出龍袍!"
石靜嫻望著被押入的侍衛長,他手中托盤上的明黃衣料刺得人眼疼——那本該在她宮中的龍袍,此刻卻繡著索額圖最愛的海東青紋樣!龍目處綴著的翡翠壓襟,正是胤礽今晨特意彆上的......
"皇上明鑒!"索額圖突然暴起,袖中短弩直射禦座。石靜嫻旋身撲擋的刹那,想起胤礽昨夜咬著被角嘟囔:"那老賊右臂有舊傷,突襲時必往左偏三寸。"
弩箭擦著康熙冠冕釘入龍柱,石靜嫻的朝服肩頭綻開血花。她趁機甩出袖中銀鏈,索額圖腕骨應聲而碎——這是上月觀摩粘竿處審訊時偷師的招式。侍衛一擁而上時,她瞥見胤礽扮作宮女混在殿角,正用口型比劃:"龍袍換得好吧?"
三日後的詔獄裡,石靜嫻提著食盒蹲在索額圖麵前。老臣蜷在草席上冷笑:"成王敗寇罷了,隻恨當年沒在二廢太子時......"
"您該恨這個。"她拈起塊茯苓糕,"那日密信用明礬水寫成,遇唾液才顯形。"在索額圖驟縮的瞳孔中,她緩緩道出後半句:"而太子妃的月事,向來不準。"
地牢外忽傳來腳步聲,康熙的龍紋皂靴停在鐵欄前。石靜嫻垂首退開時,聽見帝王低歎:"保成這驗毒的本事,倒像你額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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