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慶宮的燭火在子夜時分驟然熄滅。石靜嫻指尖捏著從恭親王常寧府邸截獲的密函,羊皮紙上“赫舍裡氏”四字被燭淚暈染得扭曲猙獰。窗外粘竿處侍衛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她突然將密函按在銅雀燈罩上,火舌舔舐著百年宗室秘辛,映得牆上胤礽的影子如同困獸3。
“殿下,宗人府遞來的《玉牒副冊》。”秦進忠捧著鎏金木匣跪在階下,匣縫裡滲出的沉水香混著淡淡血腥。石靜嫻撫過匣麵雙頭鷹紋——這是索額圖一黨覆滅那年,康熙親賜宗人府的封匣印記。
匣中泛黃的宣紙嘩啦啦鋪滿楠木案,蠅頭小楷記載著康熙十三年秘事:“元後赫舍裡氏崩於坤寧宮,酉時三刻,薩滿法師納穆占以鹿血繪七星陣,言稱保成阿哥魂魄不穩……”她的指尖頓在“魂魄易位”四字,墨跡突兀地暈開一團,像是誰落下的淚。
乾清宮方向忽然傳來喪鐘,石靜嫻猛地攥緊宣紙。這是赫舍裡皇後薨逝那年,太子胤礽剛滿周歲的時辰。
翊坤宮偏殿的妝奩暗格“哢嗒”彈開,胤礽盯著那枚翡翠壓襟瞳孔驟縮——與石靜嫻穿越當日佩戴的飾物紋樣分毫不差。銅鏡裡太子妃的麵容忽明忽暗,他憶起幼時偷聽老太監嚼舌根:“元後咽氣那夜,坤寧宮的銅鏡照出兩張人臉……”
“主子,惠妃娘娘送來的胭脂。”侍女的聲音驚得他打翻妝奩,殷紅口脂在青磚上蜿蜒成血泊。瓷盒底層藏著半頁殘破的黃符,朱砂符咒赫然是薩滿文“換”字。胤礽突然胃部翻湧,這是石靜嫻每逢月信時的症狀——他們的魂魄羈絆竟與三十年前的秘術一脈相承7。
宗人府地牢深處,八阿哥胤禩的蟒紋靴碾過潮濕稻草。他舉著西洋進貢的玻璃盞貼近石壁,昏黃光線裡浮現出密密麻麻的滿文刻痕:“……納穆占作法七日,太子啼哭驟止,然元後貼身宮女三人暴斃。”
“找到證據了?”黑暗裡傳來九阿哥興奮的喘息。
胤禩撫摸著壁上某處凹陷的鷹隼圖騰,這是索額圖生前最愛用的火漆紋樣。當他摳下圖騰瞬間,整麵石牆轟然翻轉,露出藏經洞中泛著熒光的翡翠屏風——屏風上赫然映著太子與太子妃重疊的身影!
石靜嫻在寅時被急召至南書房。康熙腳邊散落著《起居注》殘頁,指尖正戳在“康熙十三年五月初七”的記錄上:“保成,你可知赫舍裡氏祖上出過薩滿祭司?”
冷汗浸透她後背的織金蟒紋。史書記載赫舍裡皇後臨產前,索額圖曾獻上科爾沁部落的換魂巫典11。此刻禦案上擺著三樣東西:染血的翡翠壓襟、納穆占的七星銅鈴,以及…宗人府剛呈上的密折。
“皇阿瑪!”她突然行三跪九叩大禮,“兒臣請開景陵妃園寢!”
康熙瞳孔猛地收縮。七十裡外的景陵地宮,埋葬著赫舍裡皇後與那三個暴斃宮女的棺槨。
地宮長明燈照出石靜嫻晃動的影子,她握緊胤礽偷塞進荷包的黃符。當棺槨開啟的瞬間,腐臭氣息中飛出成群血蝶,蝶翅磷粉在棺蓋上拚出薩滿咒文。
“殿下小心!”秦進忠的驚呼聲中,石靜嫻突然扯開衣襟——她心口處浮現與棺中骸骨鎖骨相同的朱砂印記!
地宮劇烈震顫,遠在京城的胤礽嘔出大口鮮血。他掙紮著爬到妝台前,菱花鏡裡太子妃的麵容正在龜裂,露出底下胤礽原本的眉眼。宮門外傳來八阿哥黨羽的喊殺聲,而東宮方向突然騰起狼煙——這是他們約定的反攻信號。
石靜嫻在地宮塌陷前抓住了最關鍵的信物:赫舍裡皇後枕下的青銅觿。當觿尖刺入掌心,三十年前的畫麵洪水般灌入腦海——
暴雨夜的坤寧宮,納穆占將巫蠱人偶放入太子繈褓。瀕死的赫舍裡氏突然睜眼,一把掐住法師喉嚨:“索額圖想讓愛新覺羅氏變成赫舍裡氏的傀儡?”人偶在火光中炸裂,皇後用最後氣力將翡翠壓襟塞進巫典……
“原來我們不是第一個。”石靜嫻在墜落時笑出聲。她終於明白為何索額圖看著“太子”推行新政時,總露出見鬼似的表情——這位野心家至死都在恐懼赫舍裡氏巫術的反噬3。
卯時三刻,胤禩捧著翡翠屏風衝進太和殿,卻見龍椅上端坐著翻閱《大清律》的石靜嫻。晨光將她影子投在禦座後的《皇輿全覽圖》上,那影子分明是頭戴朝冠的女帝!
“八弟來得正好。”她彈指擊碎屏風,翡翠碎片裡浮現康熙禦批:“赫舍裡氏巫禍已除,凡後世借術亂政者,誅九族。”
地磚下突然冒出粘竿處死士,胤禩這才驚覺龍案上的香爐始終燃著引魂香——他們早落入父皇上演了三十年的除巫局。殿外傳來禮炮聲,石靜嫻撫摸著青銅觿輕笑:“該去接我的太子妃了。”
殘陽如血映紅宗人府的青磚,胤礽撕開太子妃繁複的氅衣,肩甲處獵傷疤痕已變成薩滿圖騰。他們相擁時,懷裡的翡翠壓襟與青銅觿嚴絲合縫,拚出完整的七星陣圖。
“娘娘!皇上召您去景仁宮……”
“告訴皇阿瑪。”胤礽將黃符塞進傳話太監衣領,“太子妃有喜了。”
更深露重,執鞭太監在宗人府牆角發現八阿哥的玻璃盞碎片,映出星空竟組成滿文“輪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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