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夥吃了好一會兒,娘這才放下筷子,眾人也漸漸停下了咀嚼。
娘舉起酒杯,說道:“今天啊,咱們大夥都受累了。
多虧了大家幫忙,等大龍結婚的時候,你們可得多喝上幾杯。”大家紛紛舉起杯,輕輕抿了一口杯中的酒。
二奶咂巴著嘴,感歎道:“哎呀,這酒可真香啊!
人老嘍,活了一輩子,臨到老了,還能喝上回好酒。吃著這麼好的菜,咱可真是沾了大龍的光了。”
“是啊是啊,都沾大龍的光了。”
大娘附和著,拿起筷子接著說,“來,大家接著吃,今天這些菜可不能剩下啊。
你們不知道,大龍這小子從小就和彆人不一樣,他向來不吃剩菜。”
二奶夾了一筷子酥黃菜,放進嘴裡,咽下後說道:“有本事的孩子啊,從小就與眾不同。
你看大龍,這些年在鎮上、縣上闖蕩,雖說四處奔波,但也算是混出點名堂來了。我聽我家維民說,在縣裡大龍都頗有名氣呢。”
娘笑著說道:“二嬸,你可彆誇他了。這小子啊,自從他爹走後,才慢慢有了點人樣。以前那可是不著調得很,現在總算是改好了。”
二奶笑著說:“老二家的,你這就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啦。
大龍多好的孩子呀,眼瞅著就要娶媳婦,明年你就能抱孫子當奶奶嘍。
而且啊,他還給咱村攬了個掙錢的買賣,大龍現在收入肯定不少,你看這不都開上四個輪子的車了嘛。”
“哼,大龍好是好,但就是淨作賤人。”蔣美芝吃了一口菜,哼哼唧唧地說。
二奶奶聽後笑了,說道:“美芝啊,我知道,你是因為你男人被大龍摁在茅坑裡,糊了滿臉那事兒,還耿耿於懷記恨著大龍呢。
但是你可彆忘了,要不是大龍,你男人那時候在鎮上能不能回來還不一定呢。”
蔣美芝隻是哼哼唧唧地不說話。
娘笑著說:“美芝,你這又是當嫂子又是當姐的,見了大龍你不會訓他嗎?
你以後可以說他,他不敢不聽?
但你可不能跟他胡打亂鬨,要不這小子手沒輕沒重的,到時候再傷著你。二嬸我可就心疼了。”
蔣美芝哼哼著說道:“二嬸,從這邊論,我叫您二嬸,從娘家那邊論,我得叫您姨。
咱兩家關係這麼近,我還能不知道咋和大龍開玩笑嘛。
我當時就是想跟他鬨著玩,誰想到他,不愧是在外麵闖蕩的,這腦袋瓜還真是好使。
”
原來,蔣美芝的娘和大龍的娘都來自一個村。
後來蔣美芝又嫁到了張王莊,也就是大龍所在的村子。
兩邊這麼一嘮嗑,知道這層關係後,蔣美芝自然而然地就和大龍娘親近起來,平日裡走動得也很頻繁。
就是前段時間,大龍他爹去世了,而蔣美芝則剛生完孩子。這不,剛出滿月沒幾天,趕上大龍結婚要做被子,蔣美芝就趕緊上趕著來幫忙。
要知道,那個年代,不光通訊不發達,交通更是落後得很。
要是娘家離得遠,有個幾十裡地,一般嫁出去的閨女回娘家的次數,一年最多也就三四趟。想要多回幾趟家,根本就不太可能。
一方麵是交通條件實在不便利,另一方麵,那時候大家都秉承著“嫁出去的閨女潑出去的水”這種觀念,娘家那邊不管是嫂子還是弟媳,也不太願意招待嫁出去的閨女。
再說了,你回娘家總不能空手吧,要是不拿點東西,不管是嫂子還是弟媳,對你都是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
所以啊,要是在一個村裡碰到自己的遠房親戚,或者是認得上一輩、甚至早幾輩就認識的人嫁過來,大家自然而然地就會親近起來。
等大娘回家的時候,大龍才抱著青青,背著英子,領著九鳳往自家走去。回到家,他把青青和英子放下來,讓她們仨先進屋,自己則去把大門關上。
回到堂屋,大龍就看到娘醉眼朦朧地坐在八仙桌旁的椅子上,桌上滿是殘羹剩肴,九鳳正在收拾。
大龍趕忙說道:“九鳳,先彆收拾了,明天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