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大廳已然沸騰。人群像潮水般圍住作家的臨時實驗室,全息投影中不斷刷新的感染數據刺目而冰冷。病毒學家們激烈爭論著,各種理論和方案在空氣中碰撞。唯有張恩其倚著牆角,胸前的守護者徽章泛著冷光,他雙臂抱胸,眼神如同淬了冰的刀刃,死死盯著忙碌的眾人。嘴角掛著嘲諷的冷笑,仿佛在無聲地宣判這場救援的失敗。
走廊的另一端,鮑伯和病毒學家蹲在全息地圖前。泛黃的曆史影像在他們麵前展開,畫麵裡20世紀的實驗室在戰火中崩塌,玻璃器皿破碎的聲音仿佛穿越時空傳來。“這種疫苗的關鍵成分是西伯利亞凍土樣本,“病毒學家的聲音帶著深切的遺憾,指尖輕輕劃過屏幕上破碎的玻璃瓶,“戰爭毀掉了最後的培養皿,也毀掉了人類對抗這種病毒的希望......但現在,或許還有轉機。“他的目光投向實驗室方向,眼中重新燃起一絲希望的光芒。
“他現在要找的,就是那種老疫苗?”鮑伯眉頭如被無形絲線擰緊般微微蹙起,琥珀色的瞳孔中翻湧著濃稠的疑惑,目光像穿透迷霧般試圖從對方的神色裡挖掘更多信息。
病毒學家緊抿的唇線幾乎成了一道蒼白的直線,深褐色的眼眸裡凝著化不開的凝重,喉結艱難地滾動了一下才沉沉點頭:“沒錯,那是一種從動物膜中提取的天然化合物。咱們取完樣本就把動物放生,但這得在外麵的叢林裡組織一場大規模捕獵才行。”潮濕的空氣裡浮動著緊張的因子,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實驗記錄本邊緣,留下幾道褶皺。
“這事包在我身上。”鮑伯猛地挺直脊背,皮革護腕隨著動作發出輕微的摩擦聲,鏗鏘有力的語氣仿佛能震碎周遭的不安。他下意識摸了摸腰間的獵刀,隨即補充道:“我馬上集結一隊守護者和獨眼人,你說吧,需要什麼動物?”
病毒學家迅速掏出皺巴巴的筆記本,沾著墨跡的手指逐行劃過密密麻麻的備注,從動物習性到最佳捕捉時間都交待得細致入微。話音未落,獨眼人們已經如訓練有素的機械般開始行動,有的檢查捕獸夾,有的調試麻醉槍,金屬器械碰撞聲在空蕩的實驗室裡回響,為即將到來的捕獵奏響前奏。
而在彌漫著藥味的病房裡,沈濤像片被狂風肆虐的枯葉般躺在中央病床上,額前的碎發早已被冷汗浸透,豆大的汗珠順著蒼白的臉頰滑進凹陷的脖頸。他乾裂的嘴唇無意識翕動,時而喃喃囈語,時而劇烈抽搐,在半夢半醒的混沌中與死神拔河。作家垂首專注地擺弄著桌上的精密儀器,鑷子夾著玻璃片的指尖微微發顫,目光在顯微鏡與剛送來的樣本瓶之間來回穿梭,睫毛在眼下投出緊張的陰影。
“彆小瞧這兩種膜液體,”作家握著移液管的手腕懸在半空,像是在守護某種神聖儀式,“隻要混合起來,每次用少量,就能發揮作用。”獨眼人立即遞上盛著蒸餾水的燒杯,玻璃器皿交接時發出清脆的碰撞聲,仿佛一曲默契的交響。對方麻利地整理著散落的棉球和試紙,每一個動作都精準如鐘表齒輪的咬合,讓作家緊繃的肩膀稍稍放鬆。
“太感謝了,你的專業素養遠超常人想象!”作家接過獨眼人遞來的試劑,粗糙的指腹摩挲著試管冰涼的表麵,眼角笑紋裡都溢滿欣慰。窗外的暮色不知何時漫進房間,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與儀器的輪廓交織成奇異的圖案。
作家攥著調配好的試劑快步走到沈濤床邊,橡膠鞋底與地麵摩擦出細微的聲響。他轉頭看向一直守在床側的杜瑤,對方蒼白的指尖死死揪著床單,指甲幾乎掐進布料裡。“杜瑤,他現在情況如何?”
杜瑤喉間像是哽著塊燒紅的炭,聲音沙啞得發顫:“他恢複了一點意識,但還是很虛弱,一直不安穩。您現在就要嘗試用藥嗎?”她的目光掠過沈濤凹陷的臉頰,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卻倔強地不肯落下。
作家舉起試管對著昏黃的燈光,看著淡綠色的液體在管壁折射出希望的光暈,眼中燃燒著近乎偏執的堅定:“是時候了,沒什麼可猶豫的。”他猛地轉身,急促的語氣驚得獨眼人手中的托盤微微晃動:“殺菌液準備好了嗎?”話音未落,盛著透明液體的試管已經穩穩落在掌心,玻璃的涼意瞬間驅散了掌心的薄汗。
“太及時了!你做得太好了!”作家聲音裡帶著破音的顫抖,連聲道謝的同時,心臟在胸腔裡狂跳如擂鼓。他盯著沈濤毫無血色的嘴唇,腦海中飛速閃過無數次模擬的救治場景,此刻所有的理論即將接受現實的考驗。窗外的暮色徹底吞噬了最後一縷天光,一場關乎生死的較量,在這濃重的夜色中悄然拉開帷幕。
“您覺得這真能起作用嗎?”杜瑤的眉峰蹙成兩道緊繃的弧線,眼底翻湧著驚濤駭浪般的憂慮,濕漉漉的眸光死死黏在作家忙碌的背影上,指甲無意識地掐進掌心的軟肉,連語氣都帶著被揉皺的褶皺,仿佛那是一句在心底反複咀嚼過無數遍的疑問。
“我實在想不出有什麼理由會沒用。隻要我把這些藥劑按正確比例混合。”作家的鼻尖幾乎要貼上量筒刻度,金絲眼鏡滑到鼻尖也渾然不覺,蒼白的指尖像精密的機械臂般精準操控著滴管。翠綠色的液體與幽藍色的溶液在錐形瓶中緩緩交融,騰起細小的泡沫,如同一場微型的化學反應風暴。他鏡片後的瞳孔微微收縮,折射出實驗室冷白的燈光,那抹篤定的神色像是用手術刀刻進了皮膚裡,連額角沁出的汗珠都透著專業的傲慢。
“可要是您弄錯了呢?”杜瑤的貝齒狠狠咬住下唇,幾乎要滲出血珠,發顫的聲線像被風吹散的蒲公英。她攥著病號服衣角的手微微發抖,目光掃過沈濤毫無血色的麵龐,喉間突然湧上一股酸澀,仿佛已經提前嘗到了最壞結果的苦膽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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