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貞對眾人的懷疑不置可否,她對那戴著眼鏡的女孩微微一笑:"那更歡迎你來親身體驗後給出專業評價。"
她側身做了個邀請的手勢,"各位,我說得再多都是空話,隻有你們自己親自體驗過了才知道我是不是騙子。
更何況,我們今天開業免費大酬賓,一不要你們出錢,二不要你們出力,說不定你們體驗過了,才能更好地拿出證明我是騙子的證據,不是嗎?
不然光說不做,不是假把式嗎?
而且這裡沒有預設的立場,隻有表達自我的機會。你們甚至可以創作關於‘討厭葉貞’的作品。"
這種出人意料的開放態度讓很多人動搖了。眾人麵麵相覷,但漸漸地,有人抱著要戳穿葉貞真麵目的想法開始走進大廳。
陸小宇見有人似乎被葉貞說服,在遠處皺起眉頭,掙脫陸季言的手,快步跑了過來:"壞女人,你又想耍什麼花招?"
"我隻是提供一種表達方式。"葉貞平靜地說,"還是說,你害怕人們在這裡發現什麼真相?"
陸小宇冷哼一聲,故意提高音量讓周圍記者聽到:"你就是個壞女人,壞媽媽,我有什麼可怕的。我說的都是真的,你本來就不關心我,隻知道精神控製我。我今天一定要揭穿你的真麵目讓所有人都知道。”
陸小宇壓低了嗓子,用隻有他和葉貞才能聽到的聲音道:“再說了,有爸爸和奶奶在,你根本玩不出什麼花樣和把戲!”
說完這句,他扭頭,趾高氣揚地走開。
大廳很快坐滿了人。葉貞沒有急著為自己辯解,而是開始引導大家進行簡單的藝術表達練習。
"請大家跟著我的步驟做。請閉上眼睛,回想一個讓你情緒強烈的人或事...然後用手邊的材料隨意表達那種感受..."
起初很多人抱著看熱鬨的心態,但隨著舒緩的音樂,還有輔導員們專業的引導,氣氛逐漸改變。
秦朗和杜蘭鵑,還有各位輔助安保的工作人員,見狀都鬆了一口氣。
那位原本質疑葉貞藝術治療,聲音最大的心理學眼鏡女生,也開始不自覺的專注地捏製陶土;
而另一個聲勢浩大,舉著"葉貞不配做母親"標語的年輕母親,也把標語不知何時放在腳邊,不知不覺畫起了自己與孩子的肖像。
陸小宇坐立不安地看著這一切。他站起來大聲喊道:"各位叔叔阿姨哥哥姐姐們,你們忘了這個女人,是怎麼對待自己親生兒子的嗎!她是怎麼虐待我的嗎?你們這些卑賤的貧民,怎麼能被她這種小恩小惠收買!你們的良知呢!我對你們太失望了!"
眾人剛開始因為太過於同情,即使陸小宇的語氣高高在上,也被這巨大的同情心覆蓋。
但如今,大家的情緒都冷靜下來,反而不會被輕易煽動了,甚至捕捉到陸小宇字裡行間的侮辱,反問道。
“你說我們是卑賤的貧民,你是什麼?高貴的王子?那你的王冠是麥當勞兒童餐送的嗎?”
“就是,高貴的人都是有素質的人,根本不會像你這樣亂叫,你連我隔壁鄰居的吉娃娃都不如!”
更有和陸小宇年紀相仿的小朋友,直言直語道:“難怪你媽媽不要你,說話這麼難聽,換成我媽媽,我媽媽也不會要你的!”
陸小宇被這些人的話刺激得麵目通紅,他一頭紮進陸季言的懷裡,哭得聲嘶力竭:“爸爸,我要懲罰這些壞人!”
在被夏柔惡意灌輸錯誤的世界觀,在被陸老夫人寵壞的他的世界裡,他隻有對的,沒有錯的。
而坐在車裡的陸老夫人還在沾沾自喜:“不愧是我陸家的子孫,我們本就和這些貧民不是一個層次的人。”
葉貞沒有動怒,當失望累積到一定程度,就已經成了不在乎。
她對大家露出一個歉意表情,輕聲說道:"不好意思,讓大家看笑話了。有時候,我們對他人的指責,其實反映了內心未被治愈的傷痛。有誰願意分享剛才創作時的感受嗎?"
那位心理學眼鏡女生有些猶豫地舉起手,不好意思地說道:"我...我做了一個被鐵鏈鎖住的心臟。我最開始,本來是想戳穿你,從而表達對虛假心理學的憤怒。
但做著做著,我突然意識到...我隻不過是借著這個機會,在發泄我心中最深的怒火,而那怒火源自於我自己被前任傷害後的感受..."
葉貞點點頭:"沒關係的。我能成為你宣泄怒火的促使源頭之一,也證明了我的存在價值。
在藝術創作中,常常會揭示我們,潛意識裡的真實情緒。這正是藝術治療的價值——繞過理性的防禦,直達內心。“
就在這時,一個意想不到的情況發生了。那位曾舉著抗議標語的年輕母親,突然將腳邊的標語踩得稀爛,捂著臉崩潰大哭:”我罵你不配做母親...其實跟你沒有關係。我在罵你的同時感覺也在罵我自己,這樣我的心裡才好受一些...
我沒有一技之長,沒有穩定工作,又沒有經濟來源,孩子跟著我,吃不飽穿不暖,甚至連一直想上學的願望都實現不了…我迫不得已隻能在昨天,把孩子送去前夫家...我受不了孩子跟著我什麼都沒有..."
現場一片寂靜。葉貞立刻走到她身邊,遞上麵巾紙,但沒有貿然安慰,而是輕聲問:“你願意用顏料,嘗試表達現在的感受嗎?”
年輕母親顫抖著拿起紅色顏料,在紙上瘋狂塗抹,可到後來,卻逐漸轉為柔和的藍色線條。
這一整個過程都被現場記者如實記錄。
當這位年輕的母親平靜下來時,她這才用紙巾擦乾淚水,輕聲對葉貞道歉:“對不起…還有謝謝你…我突然明白,我對你的憤怒,其實是對我自己的失望…”
這一幕讓現場的氛圍徹底改變,原本還抱著質疑的眾人,如今親眼見證這兩人的情緒變化,紛紛拋棄成見,大肆發泄著內心深處最原始的情緒。
葉貞靜默地站在原地,眼見眾人都進入了角色,這才滿意的點點頭,露出了一個如釋重負的笑容。
時間一分一秒度過,葉貞等待著最後一位觀眾完成畫作,這才走向投影區:“現在,我想耽誤大家幾分鐘寶貴的時間,來分享一些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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