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三點，東方飯店的觀景台被沉沉夜色籠罩，四周堆滿了蒙著帆布的鉛封箱，像是沉默無言的巨獸。潘石屹手持一把純銀雪茄剪，在昏暗中，他的手微微顫抖著，緩緩裁開麵前的合同，聲音也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黃主任答應修改容積率，但需要田總做個專訪……”
“我要的可不是容積率。”田毅坐在陰影裡，手中的鋼筆尖在夜色中閃爍著寒光，仿佛能刺破這濃稠的黑暗，“我要的是黃主任下周住建部會議記錄裡，所有反對放射性檢測新規的名字。”
田毅再次提及會議紀要，潘石屹既然有求於自己，那便趁此機會，獲取所有關鍵人脈。
“好！”刑利斌的保鏢大步上前，猛地掀開帆布，隻見二十台蓋革計數器正閃爍著詭異的紅光。刑利斌粗著嗓子喊道：“就這樣說定了，老子備三套數據！超標三百倍、合規、還有特供領導看的‘安全值’。”
就在此時，田毅腦海裡的係統突然發出的報警聲：【黃融正在黃浦江遊艇貴賓廳接收刑利斌秘書送上的勞力士禮盒。】
當第一縷陽光終於刺破北京晨霧時，田毅乘坐的奔馳s600平穩地行駛在新源南路，碾過坑窪不平的瀝青路麵。車載收音機裡正播報著《國務院關於深化土地市場治理整頓的通知》，聲音在車廂內回蕩。這時，他的海事衛星電話驟然響起：“潘總願意讓出15……”
田毅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隨手撕碎了手裡的半張《放射源使用許可證》複印件。他對著車窗外北京的霧霾，悠悠地吐出一個雪茄煙圈，隨後說道：“通知瑞士蘇黎世聯邦理工的棕地治理團隊，帶著中子活化檢測儀過去。”
田毅的鱷魚皮鞋剛踏進昆侖飯店那緩緩旋轉的大門，助理田薇婭便捧著摩托羅拉v3手機，腳步匆匆地疾步上前，語速極快地說道：“王鷗小姐在1808套房等您兩小時了，說是和您預約好了的。”
電梯裡，鏡麵清晰地映出田毅嘴角那一抹略帶嘲諷的冷笑。這些模特圈的女人，為了機會，確實有著一種能把皇帝拉下馬的決絕。明知道廖威對她心懷不軌，今天卻還是毅然直闖昆侖飯店的行政套房。
推開房門，王鷗正對著梳妝鏡補口紅，迪奧999那鮮豔的猩紅色不小心蹭出了唇線，像極了那晚在三裡屯，廖威打翻的紅酒，豔麗且帶著一絲淩亂。
見田毅進來，她匆忙起身，卻不小心打翻了身旁高仿的路易斯威登手袋，七八個不同製式的安全套從包裡滾落出來。王鷗看著田毅語氣決然地說道：“田總，我想好了，我要轉型，這身肉就交給你了。”然而，她微微顫抖的手腕卻泄露了內心的複雜情緒，將女性在這種情境下的野心與不安詮釋得淋漓儘致。
田毅微微皺眉，用萬寶龍鋼筆挑起其中某個日文包裝的安全套，眼神中帶著一絲玩味：“王小姐的戲路倒比群演寬泛。薇婭……去叫廖威，如果王小姐出來後還能……野心勃勃，就再喊我……如果，那就該回哪去去哪。”
田毅並不喜歡廖威用強的手段，他擔心最後得到的隻是一個徒有其表的花瓶。但這女人既然已經下定決心主動迎合，那就該讓她適應一些所謂的規則。
三個小時後，王鷗再次出現在田毅麵前，穿著打扮已然大變樣。紅色的魚尾裙擺隨著她的步伐輕輕搖曳，腳下的jiychoo細高跟讓她顯得更加高挑。她的眼睛雖然還隱約有些發紅，但精致的妝容卻掩蓋了之前的痕跡，整個人多了一些冷豔狠辣的氣質。
“向生說張藝謀在懷柔棚裡改《千裡走單騎》劇本。”田毅當著王鷗的麵，故意把諾基亞8800按成免提，撥通了香港的電話。電話那頭，向華勝沙啞的嗓音混著跑馬場的喧嘩聲傳來：“張導手裡還有個奧運宣傳片指標，你那個妞上央視比拍電影強……”
王鷗聽到這話，眼中閃過一絲急切，突然伸手抓住田毅的袖口，指甲不自覺地陷進傑尼亞襯衫裡，語速極快地說道：“我能演《十麵埋伏》裡章子怡的替身！去年在無錫影視城……”
這女人居然敢抓自己，真以為陪廖威睡了就能如此放肆嗎？田毅心中湧起一絲不悅，一把甩開她的手，對著電話輕笑一聲：“聽說張藝謀最近是不是會常來昆侖飯店遊泳？”電話那頭瞬間靜默了三秒，隨後向華勝的呼吸陡然粗重起來：“下午三點，貴賓樓spa區。”
下午三點，遊泳館內，頂部的鋼架結構在陽光的照耀下折射出冷冽的光澤，消毒水的氣味混合著大理石地麵散發的潮氣，在整個空間裡盤旋彌漫。鏡片上的水珠順著臉龐滑落，在劇本扉頁濺開一圈茶褐色的痕跡。那是三小時前中影集團送來的《無極》項目書，韓三平用金絲楠木鎮紙壓著的燙金文件，此刻正漂浮著幾片已然萎蔫的龍井茶葉。
“張導的新片總需要些新鮮血液吧。”田毅的聲音從更衣室方向悠悠傳來，伴隨著鱷魚皮公文包撞擊金屬儲物櫃發出的沉悶聲響。他抖開防水文件袋的動作，猶如展開獵豹那鋒利的利爪，王鷗的寫真集從袋口滑出半截，女孩穿著青花瓷紋樣旗袍的側影恰好覆在劇本上“陳紅監製”幾個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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泳池裡的水波輕輕蕩漾，將細碎的光斑投射在張藝謀的脊背上，那些隨著他呼吸起伏的奧運五環紋身忽明忽暗。他下意識地抓起毛巾，擦拭劇本的動作帶著某種防禦性的節奏，緩緩說道：“中影今年的資源全押在《無極》……”話還沒說完，就被田毅用鋼製打火機敲擊台麵的脆響硬生生打斷。
“聽說北影廠那批延安時期的膠片，”田毅一邊說著，一邊踱步，意大利手工皮鞋在大理石地麵拖出銳利的刮擦聲，“在恒溫庫裡發黴的速度比膠片修複進度快三倍？”他微微俯身，西裝袖口輕輕掠過張藝謀濕漉漉的發梢，阿瑪尼高定麵料特有的冷香混著雪茄煙絲的氣息，瞬間彌漫開來，“文化部撥款凍結的滋味，張導在《英雄》補拍時嘗過吧？”
二樓咖啡廳裡，隱約傳來鋼琴版的《紅色娘子軍》旋律。柳雲龍坐在靠窗位置，麵前的桌上已經擺滿了七個空咖啡杯，他已經續了七杯濃縮咖啡。
泳池的水波在張藝謀的鏡片上折射出冷冷的光。他忽然指向更衣室方向，說道：“那小子等了三小時，手上的《暗算》裡有個五分鐘戲份的女特務。田總手指縫裡漏的砂石錢，足夠澆鑄他整部劇的鋼筋骨架。”
張藝謀的泳鏡再次蒙上了霧氣，這次卻不是因為池水。“王鷗的試鏡帶我可以給韓總，但起碼會在辦公室壓三個月。”
田毅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用文件袋邊緣輕輕挑起張藝謀的下巴，動作輕柔得仿佛在調試攝影機的俯仰軸，“彆什麼事都推給韓三平，你在影視圈什麼地位，你一句話的事兒……”他故意讓後半句消融在遊泳館驟然響起的跳水警報聲中。
就在這時，更衣室突然傳來金屬櫃門劇烈晃動的聲響，兩人同時轉頭望去。透過磨砂玻璃，能看到柳雲龍助理那模糊的身影，那姑娘正踮起腳尖，努力夠著頂層儲物櫃裡的急救箱。她後頸處貼著《暗算》劇組的臨時工作證，邊緣已經卷起了毛邊。
“您知道的，電影局最近在查違規資金鏈。”張藝謀突然起身，濕漉漉的腳掌在地麵拖出一道蜿蜒的水痕。他摘下泳鏡時，鏡架在鼻梁上壓出的紅痕，就像一道新鮮的傷口，“《十麵埋伏》的武術指導上周被國稅局約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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