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老爺子的話像一盆冰水澆在韓楓頭上。他站在原地，手死死地攥緊，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海外勢力、藏在暗處的穆筱筱、古武世家......這些原本分散的威脅突然擰成一股繩，勒得他喘不過氣。
"三年......"韓楓聲音乾澀，"我本來還有三年時間。"
按照原計劃，星辰脈絡圖的完善和逆鱗小隊的擴張足以讓他擁有自保之力。可現在王媽的出現，像一顆石子投入平靜湖麵，激起一圈圈無法控製的漣漪。
柳老爺子歎息一聲："世事難料。南宮家這次提前聯姻的提議，背後未必沒有探究你虛實的意思。"
韓楓猛地抬頭："夢然呢？要不要讓她知道？"這個問題他幾乎是咬著牙問出來的。
書房陷入短暫的寂靜。柳老爺子轉身走向窗邊，微弱的燈光將他佝僂的背影拉得很長。
"我找你來就是為了這個事。"老人的聲音突然蒼老了許多，"夢然那天必須出席，但怎麼跟她說......"他粗糙的手掌摩挲著窗框，"原本柳家欠她的就已經夠多了。"
韓楓的眼神瞬間冷了下來。他緩步走到柳老爺子身後，聲音像淬了冰："這麼說，你還是準備把夢然推向火海？"
柳老爺子背影一僵，猛地轉身："什麼叫我推她入火海？她畢竟是我孫女——"
"你說這些的意義何在呢？"韓楓直接打斷，眼中星辰之力不受控製地流轉起來，"讓她回到家族之後，然後眼睜睜看著你們把她送給南宮家？"
"放肆！"柳老爺子怒拍桌案，茶杯震得叮當作響，"你以為我願意？現在柳家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我拿什麼保住？"
"那都還沒結果的事情，你就準備放棄了？"韓楓的聲音像刀鋒刮過冰麵，每個字都帶著刺骨的寒意，"你不是說對方隻是對我的能力感興趣，說不定隻是打探我呢？隻是到這個地步，你就心死了？"
柳老爺子被這一連串質問釘在原地，蒼老的麵容在燈光下顯得格外灰敗。他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
韓楓上前一步，星辰之力在周身流轉，書房內的空氣仿佛都因能量波動而扭曲："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還不如立馬帶著夢然離開，讓那該死的南宮家有什麼事就來找我！"
"你——"柳老爺子胸口劇烈起伏，枯枝般的手指顫抖著指向韓楓，"你知道南宮家意味著什麼嗎？他們——"
"我管他們是什麼東西！"韓楓一拳砸在紅木書桌上，堅實的桌麵瞬間裂開蛛網般的紋路，"你口口聲聲說虧欠夢然太多，可遇到事情你就隻會逃避嗎？第一次見麵時，那個大義凜然說此仇不報誓不為人的柳家老爺子現在就是一副膽小怕事的樣子嗎？"
這句話像一柄重錘，狠狠砸在柳老爺子心上。老人踉蹌後退兩步，撞在書架上，幾本古籍嘩啦啦掉落在地。他布滿皺紋的臉上浮現出一種近乎痛苦的表情，仿佛韓楓的話揭開了某個他一直不敢直視的傷口。
良久，柳老爺子緩緩滑坐在扶手椅上，整個人像是突然被抽走了脊梁。他盯著地上散落的書籍，聲音沙啞得不像話："......你說得對。"
韓楓緊繃的肩膀微微放鬆，但眼中的星辰光芒仍未熄滅。
"我這些年......"柳老爺子艱難地吞咽了一下，"一直在自欺欺人。以為隻要忍氣吞聲，柳家就還能有一線生機。"他抬起頭，渾濁的眼中泛起血絲，"可南宮家就像附骨之疽，一點點啃食我們的根基......"
韓楓此時聲音也平穩了下來：“所以呢？接下來你需要我怎麼配合你？”
"一周後南宮家上門的時候，我會明確告訴他們夢然已經離開了。"柳老爺子此刻終於顯露出世家家主應有的氣勢，"至於夢然......"
"我會保護她。"韓楓斬釘截鐵地說，"但您必須答應我，不再有任何犧牲她的念頭。還有，南宮家如果對柳家發難，你直接全部往我身上推。"
柳老爺子苦笑一聲："我這條老命都可以不要，但絕不會再讓孫女受半點委屈。"他猶豫片刻，還是問道，"你打算......告訴她真相嗎？"
韓楓望向窗外柳夢然和蘇晚晚在院內和柳蕭然正喝著茶聊天，得虧這房間的隔音效果出奇的好，所以外麵對裡麵所發生的情況一概不知。
"說，但不是全部。"韓楓轉身麵對柳老爺子，"夢然有權知道自己的處境，但沒必要承受不必要的恐懼。"
柳老爺子點點頭，突然向韓楓深深鞠了一躬："柳家......就拜托你了。也謝謝你今天罵醒了我。"
韓楓一把扶住柳老爺子的手臂，沒讓這個鞠躬完成。老人枯瘦的手腕在掌心微微顫抖，卻蘊含著不容小覷的力量。
"您這是折我的壽。"韓楓聲音很輕，卻字字如鐵，"夢然是我的人，護她周全本就是我分內事。"
柳老爺子直起身，渾濁的眼中精光暴漲。刹那間，那個優柔寡斷的家主形象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曾在古武界掀起血雨腥風的"鐵手判官"。
"三長老那邊，今晚就會處理乾淨。"老人說話時，窗台上的綠植葉片無風自動，"這些年他通過勾結南宮家倒賣的家族秘密，害死了七個旁係子弟......"
韓楓注意到老人太陽穴處暴起的青筋。那些死去的柳家子弟，恐怕與老爺子都有血脈關聯。
"需要我幫忙嗎？"韓楓問得直接。
柳老爺子冷笑一聲，右手五指突然插入實木茶幾，如同戳進豆腐般輕鬆："老頭子我雖然年邁，清理門戶的力氣還是有的。"抽出手時，木屑簌簌落下，五個指洞邊緣光滑如鏡。
"一周後。"韓楓走向門口，背對著老人豎起三根手指，"南宮家若敢來犯，我會讓他們記住這個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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