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料庫的金屬門在身後重重關閉，將刺耳的警報聲隔絕在外。蘇晚晚的抽泣聲在密閉空間裡顯得格外清晰，像一把鈍刀反複割著林正國的耳膜。
老人揮手示意最後一名警衛離開，指紋鎖"哢嗒"一聲啟動，確保無人能打擾這場遲來五年的對話。
"我不去！"蘇晚晚猛地甩開林正國的手，後退兩步撞在檔案架上，"今天你必須告訴我為什麼這麼久以來，你都不告訴我真相！"她的聲音嘶啞得不成樣子，"我還傻乎乎地以為爸爸媽媽還在執行任務，結果都是你騙我的！"
林正國站在原地，軍裝筆挺的輪廓在冷白燈光下顯得格外僵硬。他見過太多生死，處理過太多烈士家屬的善後，卻從未像此刻這般詞窮。
蘇晚晚的狀態近乎歇斯底裡。她揪著自己的頭發，指甲深深陷入頭皮，仿佛要用肉體疼痛來轉移心臟被撕裂的痛楚。五年來的每個生日願望，每次深夜等待，都成了最殘忍的笑話。
"晚晚......"林正國向前一步。
"彆叫我晚晚！"女孩像受傷的幼獸般蜷縮在牆角，"你早就知道......你明明知道......"她的聲音突然弱下來，變成支離破碎的呢喃，"他們回不來了......"
林正國深吸一口氣，轉身走向資料庫最深處的終端。他的指紋解鎖了最高權限，屏幕藍光映在老人溝壑縱橫的臉上，將每道皺紋都刻得更加深邃。
"過來。"他頭也不回地說。
蘇晚晚沒有動。直到林正國調出全息投影——那是她父母最後一張合影，穿著便裝的蘇齊明摟著妻子林妍的肩膀，兩人對著鏡頭笑得燦爛——她才像被雷擊中般猛地抬頭。
"這是......"
"你父母的任務檔案。"林正國聲音低沉，"機密部分我不能給你看，但這些......你有權知道。"
蘇晚晚踉蹌著撲到屏幕前。投影自動播放著任務簡報：
【"逐風"行動組：蘇齊明(組長)、林妍(技術顧問)】
【任務內容：護送絕密資料返回境內】
【最後通訊記錄：200x年9月14日2317，已取得目標，預計4小時後抵達邊境】
【事故報告：運輸機在y國領空被地對空導彈擊落，無人生還。殘骸中發現......】
後麵的文字突然變成一片馬賽克。蘇晚晚瘋狂點擊屏幕，卻隻換來冰冷的"權限不足"提示。
"誰乾的？"她轉向林正國，聲音突然冷靜得可怕，"是誰發射的導彈？"
林正國搖頭："對方完美避開了所有監測係統。我們的技術人員追蹤了三年，隻知道對方不屬於任何國防勢力。但是他們卻擁有地對空導彈。"
"這絕對不可能！這不可能是武裝勢力能使用的裝備。"蘇晚晚機械地重複著這個詞，仿佛要將它刻進骨髓。投影的光在她臉上投下變幻的陰影，淚水無聲滑落，在下巴彙聚成線。
林正國想拍拍她的肩膀，手伸到半空又收了回來。任何安慰在此刻都顯得蒼白可笑。他見過太多這樣的眼神——從悲痛到空洞，再到某種可怕的決絕。這個他看著長大的女孩，正在他眼前完成某種蛻變。
"你父母是英雄。"老人最終隻能這樣說，"他們保護的資料挽救了數百名特工的生命。"
蘇晚晚突然笑了，一個沒有溫度的笑容："英雄有什麼用？能讓他們活過來嗎？"
她伸手關閉投影，此時的蘇晚晚冷靜的不像個剛崩潰過的女孩。
"我要看殘骸分析報告。"蘇晚晚的聲音平靜得異常，"所有能找到的導彈碎片數據，攻擊軌跡模擬，還有當時那片空域的所有飛行記錄。"
林正國皺眉："這些是絕密——"
"給我。"蘇晚晚抬頭，瞳孔中流淌著異樣的堅定，"我能找到你們找不到的東西。"
兩人對視良久，老人終於歎了口氣，再次操作終端。新的文件包被解密，海量數據如瀑布般在屏幕上滾動——雷達掃描圖、導彈碎片成分分析、衛星紅外影像......
蘇晚晚的眼睛以非人的速度追隨著這些信息。她的異能"數據同調"正在全功率運轉，將每字節信息刻入記憶深處。當看到某張殘骸分布圖時，她突然僵住。
"這個彈道角度......"她放大圖片，"不是地對空導彈。"
林正國湊近："什麼？"
"是從高空俯衝的攻擊軌跡。"蘇晚晚的聲音因激動而顫抖，"是戰鬥機！y國當時在那片空域根本沒有戰機巡邏！"
她調出另一組數據，手指在虛擬鍵盤上飛舞。幾分鐘後，一張模糊的衛星圖像被增強處理，顯示出一個小黑點正從雲層中俯衝而下。
"有人篡改了數據......"蘇晚晚的指甲在操作台上刮出刺耳聲響，"這絕對不是所謂的地對空導彈，y國肯定介入了！"
林正國的表情變得凝重。如果真如蘇晚晚所說，那麼五年前的事故背後藏著更深的陰謀。而能夠瞞過龍淵技術部門的篡改，絕非普通勢力所能為。
"晚晚，這件事需要從長計議——"
"不。"蘇晚晚關閉所有文件，轉身向門口走去，"我已經等了五年。"她在門前停住，背影單薄卻筆直，"從現在起，我自己找答案。"
林正國沒有阻攔。他看著這個從小在基地長大的女孩挺直腰杆走出資料庫，知道某種不可逆轉的改變已經發生。那個愛笑愛鬨的計算機天才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帶著刻骨仇恨的獵手。
走廊燈光將蘇晚晚的影子拉得很長，像一道永不愈合的傷疤。她的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個加密u盤——沒人看見她是什麼時候拷貝的資料。
"爸爸媽媽，晚晚會找出害死你們的凶手的。"她輕聲念著，將它刻進靈魂最深處，"我會找到他們，然後讓他們體驗比我痛苦百倍的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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