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明遠站在陽台上,夜風拂過他緊鎖的眉頭。手機屏幕還亮著,顯示著半小時前收到的郵件——青海項目出現重大技術問題,公司要求他立即返回現場處理。他下意識地摸出煙盒,卻在想到小滿可能會聞到煙味時,將它塞回了口袋。
客廳裡傳來蘇晴輕聲哄小滿睡覺的聲音。透過半開的門縫,他看見蘇晴側坐在女兒床邊,手指輕柔地梳理著小滿的頭發。床頭櫃上放著今天獲得的毛絨小兔子獎牌,在夜燈下泛著溫暖的光。
"爸爸也要說晚安。"小滿迷迷糊糊地嘟囔著。
許明遠的心像被什麼揪了一下。他推開門走進去,在女兒額頭上印下一個吻。"晚安,我的小冠軍。"
小滿滿足地閉上眼睛,小手卻緊緊攥住了許明遠的一根手指,仿佛怕他跑掉似的。這個無意識的動作讓許明遠喉嚨發緊。
蘇晴抬頭看了他一眼,目光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她輕輕掰開小滿的手指,為女兒掖好被角,然後示意許明遠出去說話。
"公司來郵件了?"一關上兒童房的門,蘇晴就低聲問道。她的語氣平靜得可怕。
許明遠驚訝地看著她:"你怎麼知道?"
"每次都是這樣。"蘇晴走向廚房,給自己倒了杯水,"項目出問題,緊急召回,然後就是幾個星期不見人影。"她的指甲在玻璃杯上敲出輕微的聲響,"這次準備什麼時候走?"
許明遠跟過去,站在廚房門口:"我還沒決定。"
蘇晴的手頓了一下,水杯懸在半空。她轉過身,眼睛裡帶著許明遠從未見過的銳利:"什麼意思?"
"意思是..."許明遠深吸一口氣,"我想先看看能不能遠程處理,或者讓副手去。我們剛報名了周末的烘焙課,而且媽的複查就在這幾天..."
"彆拿媽當借口。"蘇晴突然打斷他,聲音壓得很低但字字清晰,"這五年你什麼時候關心過媽的病情?現在突然變成孝子了?"
許明遠像是被扇了一巴掌。他想辯解,卻發現蘇晴說的每一個字都是事實。過去五年,他回家的次數屈指可數,每次都是匆匆來去。母親的糖尿病惡化成腎衰竭,他竟然是從妻子的家庭記錄本上才得知詳情。
"蘇晴,我知道我錯了。"他向前一步,"但這次我是真的想留下來。我可以在家辦公,至少等到媽的複查結束..."
"然後呢?"蘇晴冷笑一聲,"等危機解除,你又變回那個永遠在出差、永遠聯係不上的許總監?"她放下水杯,手指微微發抖,"許明遠,小滿已經習慣了沒有爸爸的生活,我也習慣了當單親媽媽。彆給我們虛假的希望。"
許明遠胸口發悶。他想抱住蘇晴,想告訴她這次不一樣,但他知道任何語言在五年的缺席麵前都蒼白無力。
"給我一次機會,"他最終隻是低聲說,"用行動證明。"
蘇晴沒有回答。她轉身走向臥室,關門的動作很輕,但那一瞬間許明遠感覺有什麼東西在他心裡重重地關上了。
第二天清晨,許明遠被小滿興奮的聲音吵醒。
"爸爸!今天你要送我去上學嗎?"小滿已經穿戴整齊,背著書包站在他床前,眼睛裡閃爍著期待。
許明遠這才想起昨晚睡前答應女兒的事。他看了眼時間——早上715,離視頻會議還有45分鐘。
"當然。"他揉揉眼睛坐起來,"等爸爸十分鐘。"
小滿歡呼著跑出去:"媽媽!爸爸真的要送我上學!"
許明遠快速衝了個澡,刮胡子時不小心劃破了下巴。他手忙腳亂地找創可貼時,蘇晴出現在浴室門口,默默遞給他一片。
"謝謝。"他接過時碰到了蘇晴的指尖,冰涼的溫度讓他心頭一顫。
"彆讓小滿失望。"蘇晴低聲說,然後轉身去準備早餐。
十五分鐘後,許明遠牽著小滿的手走出電梯。秋日的陽光灑在小區步道上,小滿蹦蹦跳跳地踩著落葉,不時仰頭對爸爸說些學校裡的趣事。許明遠一邊應付著手機裡不斷彈出的工作消息,一邊努力集中精神聽女兒說話。
"爸爸,你在聽嗎?"小滿突然停下來,歪著頭看他。
許明遠趕緊鎖上手機屏幕:"當然,你說小美帶了隻倉鼠來學校,然後呢?"
小滿滿意地繼續她的故事,而許明遠悄悄把手機調成了靜音。走到校門口時,小滿突然緊緊抱住他的腿。
"爸爸,你今天會來接我嗎?"
許明遠蹲下身,平視著女兒期待的眼睛:"一定來。"
"拉鉤!"小滿伸出小手指。
"拉鉤。"許明遠鄭重地勾住那根小小的手指,心裡已經開始盤算如何調整下午的會議。
送完小滿,許明遠快步走回家,準備參加8點的視頻會議。推開門時,他聽到婆婆房間裡傳來蘇晴焦急的聲音。
"媽,您怎麼了?臉色這麼差!"
許明遠心頭一緊,快步走過去。婆婆半靠在床頭,臉色灰白,呼吸急促。蘇晴正手忙腳亂地找血壓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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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來。"許明遠上前接過血壓計,熟練地給老人綁上袖帶。在青海項目上,他曾經參加過基礎的急救培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