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妻子離去的背影,許明遠突然注意到書桌上的台曆——蘇晴在上麵密密麻麻標記著小滿的日程:家長會、牙齒檢查、疫苗接種...還有用紅筆圈出的"婆婆透析日"。他的心臟一陣絞痛,不僅因為身體不適,更因為他突然意識到,這些年來蘇晴獨自承擔了多少。
蘇晴端著水回來,另一隻手拿著血壓計。她熟練地給許明遠測量,眉頭越皺越緊。
"9060,太低了。"她拿出手機,"我預約明天的專家號。"
"不用急,可能就是太累了..."
"許明遠!"蘇晴突然提高了聲音,又迅速壓低,"你剛才暈倒了!你知道我有多..."她哽住了,彆過臉去。
許明遠伸手想碰她,卻被躲開。蘇晴站起身,背對著他:"睡吧,明天一早就去醫院。"
第二天早晨,許明遠感覺好些了,但蘇晴堅持按計劃帶他去醫院。小滿被暫時托付給鄰居,一路上蘇晴沉默寡言,隻是不斷查看預約信息。
"蘇醫生!"心內科的護士熱情地打招呼,"今天怎麼來我們這兒了?"
"帶我先生做檢查。"蘇晴簡短地回答。
許明遠這才想起,蘇晴曾經是這家醫院兒科的明星醫生,為了照顧小滿和婆婆才轉為線上谘詢。走在醫院走廊裡,不時有醫護人員認出她,親切地打招呼。許明遠突然意識到,和自己一樣,蘇晴也為家庭犧牲了事業。
一係列檢查後,醫生表情嚴肅地看著報告單:"許先生,你有嚴重的心律不齊和低血壓。血液檢查顯示貧血和肝功能異常。你最近作息如何?"
許明遠瞥了一眼蘇晴:"呃...創業初期,睡得比較少。"
"多少?"
"平均...三四小時?"
醫生和蘇晴同時倒抽一口氣。
"你需要立即調整。"醫生敲著報告單,"這種工作強度加上長期睡眠不足,隨時可能引發更嚴重的問題。我給你開些藥,但最重要的是休息和減壓。"
走出診室,蘇晴突然在走廊長椅上坐下,雙手微微發抖。
"蘇晴?"許明遠蹲下身,"你還好嗎?"
"你知道我在想什麼嗎?"蘇晴的聲音很輕,"如果你昨晚暈倒時我不在家怎麼辦?如果是在你獨自工作時發生?小滿可能就會失去父親,而我..."她的聲音哽住了。
許明遠握住她的手,這次她沒有躲開:"我沒事,真的。醫生也說隻要調整作息..."
"為什麼現在才重視家庭?"蘇晴突然問,眼睛濕潤,"為什麼非要等到差點失去才懂得珍惜?"
這個問題像刀子一樣剖開許明遠的胸口。他低頭看著兩人交握的手,蘇晴的手指冰涼而纖細,無名指上的婚戒已經有些鬆了。
"在青海那次暈倒後,我就開始反思。"他緩慢地說,"但真正讓我下定決心的,是小滿摔下舞台那天,你對我說的話。你說小滿一直在等我會不會出現..."他的聲音哽咽了,"那一刻我才明白,我的缺席對你們造成了多大的傷害。"
蘇晴的眼淚終於落下來,砸在他們交握的手上:"許明遠,我不知道還能不能相信你。"
"不用相信我的話。"許明遠輕聲說,"看我的行動。"
醫院廣播突然響起,呼喚某位醫生去急診。人群匆匆從他們身邊經過,但在這個瞬間,許明遠感覺世界隻剩下這張狹窄的長椅,和上麵坐著的、他差點失去的女人。
回家後,許明遠被蘇晴嚴格"禁足"在沙發上。小滿得知爸爸生病了,立刻搬出自己的毛絨玩具軍隊"保護"他。
"這是我的特種護衛隊!"小滿認真地排列著玩具,"小熊負責量體溫,小兔監督吃藥,大象...大象是救護車!"
許明遠笑著接受女兒的照顧,內心柔軟得一塌糊塗。蘇晴則恢複了醫生角色,嚴格按醫囑準備藥物和健康餐食。
那天晚上,許明遠半夜醒來,發現蘇晴正輕輕為他掖被角。月光透過窗簾縫隙,在她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許明遠假裝熟睡,感覺到蘇晴的手指輕輕拂過他的額頭,停留了幾秒才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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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晨,許明遠發現書桌上多了一杯熱牛奶和一張便簽:"按時吃藥,我去送小滿上學。——晴"
簡單的字條,卻讓許明遠眼眶發熱。這是幾個月來蘇晴第一次給他留便簽。
養病期間,許明遠重新審視了自己的創業計劃。他聯係了幾位同樣離開大公司的前同事,組成了一個小型谘詢團隊,分攤成本和風險。雖然收入仍不穩定,但工作壓力減輕了許多,最重要的是——他再也不會錯過家庭的重要時刻。
周末是小滿拆石膏的日子。醫院裡,當醫生用電動鋸小心地切開石膏時,小滿緊張地抓住許明遠的手。
"爸爸,會不會疼?"
"不會的。"許明遠摟住女兒,"就像剪指甲一樣。"
石膏取下後,小滿的手臂顯得格外蒼白纖細。醫生檢查後宣布恢複良好,小滿立刻興奮地跳起來:"我可以再表演小白兔了!"
回家的路上,小滿坐在後座,突然問道:"爸爸,你以後還會暈倒嗎?"
許明遠和蘇晴在後視鏡裡對視一眼。
"爸爸會好好照顧自己。"許明遠回答,"這樣就能一直陪著小滿長大。"
"那我們拉鉤!"小滿伸出剛痊愈的小手指。
許明遠騰出一隻手,鄭重地勾住那根小小的手指:"拉鉤。"
從後視鏡裡,他看到蘇晴彆過臉看向窗外,但嘴角微微上揚,像是冰雪初融的第一道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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