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誠的神情很落寞。在他的表情裡,吳歡看到了當年自己的形象。
這是一種前途未卜的焦慮感。
在校大學生往往都是滿懷憧憬和偉大理想走向社會的。一旦經過現實的洗禮,便會慢慢地意識到,想做成功一件事有多麼難。
江誠站在辦公桌前,有些手足無措。下屬在領導麵前都是一樣,總是會感覺到莫名的緊張。
“小江,你坐吧。彆站著。我們是校友啊,更不能那麼拘束。”
吳歡淡淡一笑,儘量緩和氣氛。
“小江,有時候磨難對於一個人來說,是一種無形的財富。如果一切都順風順水,對於一個人的成長來說,未必是一件好事。”
“那也不能看不到希望啊。我現在很迷茫,覺得自己要在這山溝待一輩子了。”
“吳書記,像我這樣的外地人,沒有任何根基,搞行政是絕對錯誤的選擇。當時我真的太幼稚了。”
江誠認真地說出了自己的心裡話。他似乎已經不緊張了,也不再在乎吳歡是怎麼想的了。理想主義思想在他的頭腦裡根深蒂固。
不過,吳歡沒有批評他,而是十分欣賞地看著,似笑非笑的樣子,讓江誠渾身不自在。
“江誠,我們是校友,不同之處就是我的運氣好,碰到了貴人。不過,我可以送你一句話,機遇是給有準備的人的。如果你自身不行,彆人也幫不了你。世上從來就沒有救世主。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明白。我在寫一篇扶貧攻堅的調查與思考,希望吳書記到時候多多指點。”
吳歡的桌麵上擺了一遝信紙,估計就是他所說的調研文章。
江誠沒給他看,他也不會主動去看。
幾乎是同一時間,黃柏鄉派出所所長辦公室的燈還在亮。
六指像一條喪家之犬,鼻涕眼淚流掛在臉上,樣子十分可憐。
“老舅,吳歡作為鄉黨委書記,竟然敢毆打老百姓。這樣的事難道不歸你管嗎?”
六指說道。
張一成坐在大班椅上,神情嚴肅,不苟言笑。他就像六指麵前的一座大山。
張一成小時候家裡窮,是大姐主動放棄了讀書的機會,到生產隊出工賺工分,才讓張一成勉強考了一個警校,畢業後分配到公安係統工作。
姐姐姐夫先後去世以後,留下來的後代卻是這麼不爭氣,讓張一成很頭疼。
平時,六指犯了一點偷雞摸狗的事情,抓起來關兩天,很快就放了。
今天,六指是被人打了,打他的人還是鄉黨委書記!
這種事要是在官場傳來,不知道會掀起多麼大的風浪。
沉默良久,張一成才問道:“你說他打你,有證據嗎?輕傷,還是輕微傷?要是法醫鑒定了,沒有傷,你又怎麼應付?”
一連串的問題,直接把六指問傻了。吳歡打人的手法哪裡會有什麼傷?六指的胳膊腿都是好好的,又沒有發生骨折。
六指癡呆似的問道:“這種事,還要驗傷?”
張一成反問:“沒有證據,你就想治吳歡的罪?你傻呀。”
六指一咬牙,說道:“那我就自己砍掉一根手指頭,就是這根多餘的手指頭,然後說是吳歡乾的。這樣總可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