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委家屬院3號樓的燈光在淩晨三點依然亮著。
吳歡站在銀杏樹下，雨水順著葉片滴落在他的西裝肩頭。崔青林提供的福利院老照片在手機屏幕上泛著冷光——2003年兒童節合影裡，站在孩子們中間的潘莉手腕上，那個翡翠玉鐲即使在模糊像素下也碧綠奪目。
"確定是她？"吳歡壓低聲音。
"絕不會錯。"崔青林指著照片角落，一個穿白大褂的女人正彎腰檢查某個孩子的腳踝，"她專門來看我的胎記，還取了頭發樣本。"
吳歡放大照片，女人胸前的工牌依稀可辨「省醫研所」三個字。這與潘莉公開簡曆中2001至2003年曾任省醫學研究院黨委書記的經曆完全吻合。
手機突然震動。蘇晚晴發來消息：「潘莉1987年借調北京期間，曾參與科工委專家組會議，會議紀要簽名頁有她和中組部何部長的名字。」
吳歡手指一顫。嶽父何金鋒當年任科工委辦公廳主任的往事浮上心頭——老人書房裡確實鎖著一本87年的黑色會議記錄本，扉頁燙金"南海"二字。
遠處家屬樓的窗簾動了動。吳歡熄滅屏幕，但已經晚了——單元門打開，一個撐傘的身影緩步走來。傘沿抬起時，露出省委辦公廳陳主任嚴肅的臉。
"吳市長。"陳主任的聲音不帶感情，"潘常委讓我轉告您，明天的會議提前到九點。"
"陳主任辛苦了。"吳歡保持著得體的微笑，"潘常委這麼晚還在工作？"
"她剛從青林縣調研回來。"陳主任的目光掃過崔青林，"這位是？"
"我市引進的高層次人才，崔博士。"吳歡自然地側身，擋住探究的視線，"正好請教明天彙報的技術細節。"
陳主任點點頭，突然壓低聲音："明天要討論海洋經濟示範區申報，材料要突出國際技術合作。"他頓了頓，"這是劉書記特彆叮囑的。"
等陳主任的身影消失，崔青林猛地抓住吳歡的手臂："他們在暗示什麼？"
"讓你彆碰鬆風計劃的事。"吳歡盯著家屬樓亮燈的窗口，那裡隱約可見一個女性身影正在踱步，""國際技術合作"就是平成株式會社。"
雨越下越大。
吳歡需要找一個既了解內情又不在權力核心圈的人——省政協原副主席鄭誌明。這位老領導是嶽父何金鋒的黨校同學，五年前退休後隱居西山，曾參與過星輝礦業案的督辦。
"去西山。"吳歡拉開車門，"趕在天亮前回來。"
西山莊院的茶室透著檀香。鄭誌明煮水的手很穩，銀發梳得一絲不苟。他聽完簡述，用茶夾將三隻茶杯擺成三角形。
"潘莉的玉鐲是她姐姐潘玥的遺物。"老領導第一句話就切入核心，"潘玥是南海基地醫院副院長，87年事故後負責崔海生的醫療檔案。"
茶水注入杯中，熱氣模糊了吳歡的視線。鄭誌明繼續道："你嶽父當年帶隊調查事故，發現所謂"量子通信"實則是基因實驗。"他看向崔青林，"你的胎記是基因標記。"
茶匙突然掉在地上，清脆的聲響讓崔青林渾身一顫。
"老何帶回來的報告鎖在中組部檔案室，編號。"鄭誌明推過一杯茶，"潘玥96年車禍前，把這個給了她妹妹。"
鄭誌明用茶巾擦去水跡："崔成峰死前發現的真相是——"老人的目光落在崔青林身上，"他父親崔海生用自己基因培育了十二個胚胎，你是唯一存活的那個。"
崔青林顫抖著掏出一份發黃檔案。扉頁"絕密"紅章下，批準人簽名處赫然是劉紅兵和潘玥的名字。
"潘玥死後，玉鐲由潘莉繼承。"鄭誌明突然話鋒一轉，"小吳，你嶽父最近身體如何？"
吳歡心頭一震。嶽父上周突然稱病推掉部裡會議，現在想來異常蹊蹺。
"明天會議，"鄭誌明遞來一張便簽，上麵用茶漬畫了條波浪線，"潘莉會提議你分管海洋經濟示範區。你要接受，但要求配備"技術顧問"。"他意味深長地看了眼崔青林。
返程車上，吳歡反複琢磨老領導的暗示。他這是要自己把崔青林留在身邊當"技術顧問"。
想到這，吳歡撥通了蘇晚晴電話："幫我查一下我嶽父最近一周的行蹤......"
話音未落，手機彈出一條新聞：《省委常委、省委秘書長潘莉結束調研提前返程》。
配圖中，潘莉左手腕的玉鐲泛著綠光。
崔青林突然湊近屏幕："看她的項鏈！"
放大後的圖片裡，潘莉頸間掛著枚奇特的吊墜——很像"鬆風7號機"的微縮模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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