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清嘉端起茶盞,下顎微抬,看向司菀的眼神中透著絲絲倨傲。
她這個庶妹自詡聰明,當著母親和大哥的麵,戳破她內心最卑劣、最貪婪的真實目的。
可即便如此,依舊無法更變既定的命運——
司勉會按照計劃迎娶嚴驚鴻,她也會得到那幅邊關輿圖,成為七皇子身邊最得力的臂助。
眼看著時間差不多了,司清嘉起身來到趙氏旁邊,輕聲道:
“日前清嘉曾聽老師提及,護國寺共有七座藏經樓,其中有一座對香客開放,莫不如去藏經樓走一遭。”
“這倒是奇了,我來護國寺的次數數都數不清,還從未去過藏經樓,今個兒可得開開眼界。淮南侯夫人佘氏道。
佘氏雖是續弦,但這麼多年來,為淮南侯生兒育女,打點中饋,早就在侯府站穩了腳跟,就連繼女也收拾得服服帖帖,說話自帶底氣,半點不顯怯弱。
嚴嘉慧握住母親的手,下意識地側頭望向司清嘉。
心底湧起一股預感——
方才司清嘉讓她灑在長姐鬥篷上的藥粉,隻怕會在藏經樓發揮作用。
不過究竟有何功效,司清嘉一直吊她胃口,沒有解釋,讓嚴嘉慧心如貓抓。
女眷們對鮮少開放的藏經樓頗感興趣,紛紛移步,而男客們也跟了上去。
本朝男女大防不似前朝那般嚴苛,此處又是佛門清靜之地,即便一同進出藏經閣,也算不得什麼大事。
司菀看著墜在人群後方的司勉,秀眉微挑。
自打遭了牢獄之災,襲爵無望後,司勉的日子委實稱不上好。
偌大的秦國公府,上至老夫人,下至奴仆,全都知曉大少爺成了廢人,今後再無前程可言。
原本司勉就在牢裡被磋磨數日,回府也過得不順,他整個人都變得陰鬱刻薄,與先前的儒雅俊秀全然不同。
這樣的他,不僅名聲臭了,外表瞧著瘮人。
就算嚴驚鴻瘋了,也不會答應嫁給他。
經過另一間禪房時,裡麵突然潑出一盆水,不偏不倚,直接潑在司勉身上。
聽到動靜,眾人紛紛回頭。
司勉衣袍沾滿水痕,濕漉漉的,看起來格外狼狽。
潑水的是個頭戴鬥笠的瘦小男人,忙不迭地道歉賠罪,甚至還提出讓司勉進禪房歇腳,找來乾淨的衣裳給他換上。
司勉拒絕了。
方才女眷們都在吃茶,他不好貿然接近嚴驚鴻,已經耽擱了不少時間。
若是再錯過前往藏經樓的機會,指不定淮南侯府看過經書,便直接打道回府了,他哪還有機會傾訴衷腸?
因此,司勉低聲罵了幾句,寧願頂著半濕的衣袍,也不肯離開。
趙氏忍不住勸道:
“勉哥兒,你進禪房換件衣裳,免得著了涼,染了風寒。”
司勉甕聲甕氣的拒絕:“母親,孩兒不冷,不用更衣。”
對上二夫人詫異的眸光,趙氏不由扶額。
她也不知道司勉這孩子究竟著了什麼魔,那個香客潑出的水,潔淨與否尚且不知,若不更衣,心裡彆扭得很不提,瞧著也不太體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