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清寧惶恐不安,五內俱焚。
她雖然魯莽衝動,卻也不是全無理智的蠢貨,自然清楚影響兩國邦交的後果。
非但會受到懲處與責罰,還會淪為世人厭棄的禍害。
這一點,二夫人亦是心知肚明。
因此,她在司清寧打翻竹籃的那刻,便如護崽的母獸般,第一時間衝出來,明著是在教訓女兒,實則是想護住司清寧。
麵對司清寧的哀求,司清嘉一時間也陷入兩難,神色微變,不知該如何作答。
天知道,她將骨片放進竹籃中,為的是引司菀入局。
偏生司清寧主動撞在槍口上。
若輕輕揭過此事,勢必會惹人懷疑;可若是懲處清寧,隻怕會讓二房生出憤怨。
沒等司清嘉開口,陸昀川雙目赤紅,活像是失了理智的瘋子。
他闊步衝到司清寧麵前,嗬斥:“三小姐,你瘋了不成?這些骨片是用來修補骨木版畫的,耗費數日方才炮製而成,你全都將它們摔碎了,骨木版畫怎麼辦?”
司清寧拚命搖頭,哭得梨花帶雨,跌坐在地上。
二夫人心疼女兒,想要說些什麼,又惱恨她愚蠢——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司清嘉不懷好意,就連司菀都遠遠躲在角落,輕易不與長姐接觸。
可她呢?
毫無防備的站在桌邊,還失手打翻了竹籃,毀掉了原材料,釀成無法收場的惡果。
“陸先生,眼下最重要的不是責罰清寧,而是想辦法解決此事。”二夫人道。
“解決,您準備如何解決?”
陸昀川眼底儘是不屑。
有的婦人,常年困囿後宅之中,眼界僅局限於這一方小天地,根本看不清形勢。
想法也甚是天真。
這幾日,他一直待在偏殿內,陪著清嘉炮製獸骨,那一道接一道的工序,複雜繁瑣,即便有不少匠人打下手,難度亦稱不上小。
更何況,他們的時間有限。
要是再不將骨木版畫交到大月國使節手中,隻怕就穩不住他了。
如此棘手的問題,豈是說解決就解決的?
二夫人擰眉,陷入沉默。
二老爺司長輝走上前,賠笑道:“陸先生,都是小女不懂事,您莫要怪罪。”
陸昀川:“並非陸某不近人情,非要為難三小姐,而是聖上一直派人盯著修複的進度,如今獸骨儘數碎裂,雖是無心之失,隻怕懲處也是免不了的。”
司清寧被嚇得肝膽俱裂,以手掩麵,嗚嗚哭了起來。
二夫人摟著她的肩,心裡湧起陣陣怒火,對司清嘉怒目而視。
大嫂確實沒做錯,像這等禍害,確實應該送到水月庵,聆聽佛法。
否則指不定還會做出什麼惡行!
對上二夫人充滿憎恨的目光,司清嘉覺得一陣煩躁。
她銀牙緊咬,暗恨司菀運道好,竟又避過一劫。
看著司清寧狼狽不堪的模樣,老夫人抬起拐杖,叩擊地麵。
她問:“清嘉,此事是否非得稟明陛下?可還有回旋的餘地?”
司清嘉垂眸,露出猶豫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