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清嘉陡然“落水”,在一定程度上打亂了司菀的計劃。
但此舉如慢性毒藥般,僅能延長毒發身亡的時間,卻不能從源頭消弭毒素——
換句話說,司清嘉改變不了真相。
藕香榭內用來飼養紫膠蟲的樹木,就是最好的證據。
而太子,也不會拒絕自己親手遞到麵前的這份證據。
畢竟,他與七皇子看似兄友弟恭,實則已經到了龍爭虎鬥,不死不休的地步。
若不借機鏟除七皇子的黨羽,將來必定會遭到反噬。
太子本就由狼群撫養長大,絕非心慈手軟之輩,又豈會對七皇子,乃至司清嘉容情?
甚至為了加深天家父子對司清嘉的印象,司菀還特地補充了句:“殿下,大姐姐出生後,曾有道士批命,言道她是世所罕見的皇後命,貴不可言。”
當時太子朗聲大笑,黑眸中滿是諷刺。
顯然既不信命,更不相信司清嘉那等惡毒下作的女子,會成為大齊皇後。
他留下一句:“孤倒要看看,她有沒有這個命!”便抬腳離開皇宮,帶領侍衛直奔秦國公府,將藕香榭團團圍住。
院內花木雖然繁盛,品類也多,但黃檀尤為顯眼,侍衛們沒費多少力氣,便找到了剛移栽不久的幾株黃檀,以及上密密麻麻,瘮人至極的紫膠蟲。
“殿下,您要找的東西就在此處。”侍衛首領抱拳道。
太子:“砍下一截帶有紫膠蟲的枝乾,送進宮。”
這群侍衛乃是太子親手帶出來的親兵,在戰場上同吃同住,既是下屬,又是袍澤,對於太子的吩咐,他們自然不會違拗,也沒有耽擱時間,直接將明晃晃的證據送進了養心殿,擺在皇帝麵前。
“這就是司菀口中的紫膠蟲?”
皇帝邁步走到堂下,緊盯著成片的蟲豸,呼吸急促,半晌才收回視線。
“這段黃檀枝乾,應當是在司清嘉的住處弄到手的。”皇帝語氣篤定。
白天那會兒,他發現司清嘉心神緊繃,一副被嚇破了膽的模樣,甚至為了躲避查驗,還“失足”墜入冰冷刺骨的蓮池當中。
如此行徑,分明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皇帝能榮登大寶,自然不是傻子,便猜到事情與她有關。
因此,太子拿回來的這截樹枝,同樣在他意料之中。
太子正色頷首,腦海中回響起司菀說過的話,徐徐道:“父皇,兒臣聽聞,司清嘉擁有貴不可言的’皇後命‘,此事早已傳得沸沸揚揚。
偌大的秦國公府,上至主子下到奴仆,無一不知,無一不曉,甚至就連坊間也有傳聞,日後司大姑娘嫁給誰,誰就會登上皇位。”
皇帝眸光驟然變得銳利。
“朕倒是不知,一個小小的閨閣女子,竟然如此張狂,覺得自己能成為未來皇後,委實可笑。”
嘴上這麼說著,皇帝手背卻迸起青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