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清嘉越想,就越是絕望。
直到趙氏和司菀的背影逐漸遠去,她才強行按捺住翻湧不息的心緒,拿起錦帕輕按眼角,道:
“父親,您上朝那會兒,柳家人來看望了姨娘,女兒給了他們三百兩銀票,免得生出事端。”
秦國公擺了擺手,並不在意這些小節。
他抬腳走到棺槨前,連聲歎息,要是早知道尋煙會以死謝罪,他定會入宮向陛下求情,保住她的性命。
可惜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將秦國公這副黯然神傷的模樣收入眼底,司清嘉眼底劃過一絲諷刺。
傍晚時分,司清嘉換作丫鬟打扮,順著小門偷偷離開公府,穿過兩條街市,她才坐上馬車,往城外行去。
絲毫沒注意到,後方還跟著另一輛馬車。
金雀掀開車簾,觀察周圍的環境,身軀略有些緊繃。
司菀瞥她一眼,輕笑著安撫:“彆急,咱們隻是去瞧個熱鬨,又不和他們打照麵,無需多慮。”
說著,司菀還剝了一枚杏仁,喂給金雀。
係統滿心疑惑,忍不住問:“宿主,你想看什麼熱鬨?”
“算算時間,距柳尋煙服下那枚丹丸,已三日有餘,後遺症也該暴露出來了。”司菀無聲回答。
係統不由宕機,顫聲道:“你、你是說,柳尋煙會全身長滿膿包,潰爛腐壞?”
司菀輕輕頷首。
“好言難勸該死的鬼,這是司清嘉和柳尋煙共同選擇的路,自是怨不得旁人。”
司菀接著道:“司清嘉雖然膽大妄為,卻沒有蠢到極點,柳尋煙假死一事,乃欺君罔上的重罪,為了保全自身和柳家,她不會將柳尋煙藏在城中,城外才是最好的選擇。”
係統咋舌。
宿主又猜中了。
車輪碾過地麵,發出吱嘎吱嘎的響聲。
司菀不想被司清嘉發現,刻意拉開些距離。
過了半炷香功夫,前頭那輛馬車停在一處不起眼的小院兒中,戴著帷帽的司清嘉四下張望,確認沒有異狀,才走了進去。
司菀和金雀提前下了車,抬腳行至院前,便聽到一陣淒厲的哀嚎聲。
房間內。
柳尋煙手裡捧著銅鏡,看著鏡中猙獰可怖,恍如惡鬼的自己,兩眼翻白,好險沒昏厥過去。
原本她生得貌美,否則也不可能被秦國公看上,寵愛了整整十餘載。
但今時不同往日,她渾身皮肉再不複曾經的雪白細膩,反而長滿了一個又一個膿包,亮晶晶的,腫脹不堪,還泛起難忍的刺痛。
柳尋煙想抹點藥膏,可稍稍一碰,這些膿包便破裂開來,流淌出腥臭的膿水,裡麵還摻雜著殷紅的血絲。
那副模樣,不僅柳尋煙快被嚇出夢魘,守在旁邊的柳二爺,胃裡也一陣翻江倒海,幾欲作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