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清嘉閉了閉眼,直至此刻,她都沒見到那位大夫,自然也對所謂的放血之法心存疑慮。
“不如再請其他大夫瞧瞧、”
她話沒說完,便被虛弱不堪的柳尋煙打斷,“不成!隻有這個大夫看出我中了毒,其他庸醫的診斷根本連邊都沾不到,又豈能醫好我?”
許是喉管也生出膿包,潰爛腫脹,柳尋煙嗓音變得格外嘶啞難聽。
她顧不得那把蚯蚓狀的細刀片,連滾帶爬衝到司清嘉跟前,死死按住女子的肩膀,狀似癲狂:
“清嘉,隻是給姨娘一點血而已,之前你為了討好趙氏,維係孝女的名頭,曾兩次取血圓謊。
趙氏與你並無瓜葛,尚且如此,姨娘可是你的親生母親,如今正等著你的血救命,你總不會拒絕吧?”
柳尋煙渾身散發著一股令人作嘔的腥臭味,掌心膿水蹭在司清嘉身上,帶著她的體溫,黏膩又濕熱。
司清嘉額角突突直跳,強擠出一絲笑,“姨娘,隻要能讓您的身子痊愈,一點血又算得了什麼?”
“我就知道,清嘉最純孝不過。”
柳尋煙伸手取出胳膊上的刀片,止了血,直勾勾盯著近在咫尺的司清嘉。
求生的渴望讓她失去了理智。
也根本不在意,所謂放血療法是真是假。
但凡有半點恢複的可能,柳尋煙都不願錯過。
她恨透了自己這張臉。
司清嘉另取了把匕首,在腕間的疤痕處劃了一道,鮮血滾滾落在白瓷碗中,對比分外鮮明。
刀刃刺破皮肉,泛起尖銳的痛感,讓司清嘉不由擰眉。
她腕間之所以留有疤痕,並非自蜀地購置的紫竹藥膏全無效果,而是她刻意為之。
畢竟,每當趙氏瞧見這道傷疤,都會回憶起她取血時遭受的痛楚,不免心生愧意。
利用這份愧意,司清嘉曾嘗到不知多少甜頭兒,不光趙氏嬌寵她,就連整個太師府都對她極其愛重,讓她過得甚是舒坦。
可惜,如今趙氏已經對她起了疑心,隻不過還未找到切實有力的證據罷了。
一旦被趙氏抓住把柄,證明她是柳尋煙的女兒,她所擁有的一切都會在頃刻間化為齏粉。
而司菀,則搖身一變,取她而代之。
司清嘉向來心比天高,又豈能接受這樣的結果?
近段時日,司清嘉來回奔忙,身體本就吃不消,再加之又取了血,她更是頭暈目眩。
柳尋煙也不知哪來的力氣,都顧不上給司清嘉包紮,便一把端起白瓷碗,大口大口喝了下去。
吞咽的咕嘟聲活像個毫無理智的野獸。
柳尋煙卻渾然不覺。
看到姨娘變成這副模樣,司清嘉滿臉頹敗,不知怎的,腦海中竟浮現出“天理循環,報應不爽”這幾個字。
此刻她之所以遭受此等折磨,難不成便是對她強行奪取司菀鮮血的報應嗎?
不!她是鳳凰命格,闔該擁有天底下所有珍貴的寶物。
司菀的氣運是她的,金羽也是她的,她沒有做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