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國公都不知自己如何回的公府。
他渾渾噩噩下了馬車,踉蹌著踏進書房。
原本儒雅俊朗的麵龐,也因羞恥和憤怒狠狠扭曲。
偏生礙於司菀有要務在身,他還不能發作,隻能打落牙齒和血吞,平白生了一肚子氣。
秦國公究竟是什麼想法,司菀並不在意。
早在天剛亮那會兒,她便從係統空間取出先前整理歸類好的手稿,帶著金雀乘車趕往驛館,見到了一群風塵仆仆的勸農使。
在朝廷政策推行下,各州縣皆有三分之一土地改種占城稻,其餘三分之二的土地還保留原有作物,免得陡然全部更換稻種,應對不及,繼而生出差錯。
這些擔任勸農使的年輕官員自幼熟讀聖賢書,端的是一腔熱血,儘職儘責,將改種期間遇到的全部問題都記錄在冊,帶了回來。
司菀來時,他們正與幕僚商討的熱火朝天。
這會兒她未戴帷帽,即便粉黛未施,杏眼桃腮、朱唇貝齒的模樣仍堪稱出塵絕世。
曾經見過司菀的勸農使,隻怔了片刻便恢複如常,神情激動的衝著她招手。
而沒見過的,則木愣愣的佇立在原地,漲紅著臉,手足無措。
“這是哪家的小姐?為何會來到醫館?”一名瘦成竹竿似的勸農使問。
“你有所不知,這是秦國公府的二姑娘,精通農事,經驗比安平王手下的幕僚還要老道,推廣良種一事便是她主導的。”另一人低聲回答。
“一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黃毛丫頭罷了,哪有什麼農事經驗?指不定是為了攀龍附鳳,才來到安平王麵前顯擺。”
約莫二十七八的勸農使冷哼一聲,顯然很看不上司菀的行為,認定她心思不純。
王府幕僚不敢接話,紛紛望向司菀,心裡卻將這個糊塗蛋罵了個狗血噴頭。
若司二姑娘沒點真本事,王爺豈會唯她馬首是瞻?甚至還親自登門,就是為了將這位小姐請到驛館。
司菀懶得理會青年,紅唇勾起一抹笑意,兀自走到年歲最小的一名勸農使跟前,問:“你方才說,有的種子不易發芽,還容易生黴對不對?”
少年勸農使點點頭,稚氣未脫的麵龐上滿是愁苦,覺得或許是自己太不稱職,才會遇上此等問題。
“催芽前,可用草木灰水浸泡過了?”司菀問。
少年勸農使道:“都是泡足了兩個時辰,才用麻布包裹放在暖灶附近的。”
司菀以手掩唇,輕笑一聲:“浸種可不是兩個時辰,而是需要浸滿十二個時辰,稻種浸泡的時間不夠,黴菌未能祛除乾淨,種子自然不願發芽。”
少年勸農使越聽眼睛越亮,眼底劃過羞赧之色。
“我們兩個縣距離太遠,隻拿到了一份掛圖,另一份是手謄的,沒料想竟遺漏個字,將十二個時辰錯當兩個時辰。”
“無妨,時間還算充裕,重新浸種便是,莫要心急,事緩則圓。”司菀語調溫和的安慰。
見她三言兩語便發現了症結所在,先前那名滿心不屑的青年,這會兒麵皮也有些掛不住,趕忙躲到人群最後方,省得丟人現眼。
司菀瞧見他的動作,倒也沒同青年計較。
隻因她知曉這些勸農使有多辛苦,又何必將心思放在幾句口舌之爭上?
司菀把手稿交給他們傳閱,上麵記載了一些共性問題的應對之法,隨即再依次解答具有特性的問題。
忙活了整整一上午,司菀累得不行,巴掌大的小臉兒泛起一層粉暈,就連額間都滲出點點細汗。
恰在此時,一盞涼茶遞到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