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七皇子眼裡,他的正妃不見得是最愛的女人,但必須出身高貴,白璧無瑕,能穩穩當當坐在那個位置。
而司清嘉呢?
隻是個從姨娘肚子裡爬出來的庶女,不僅身份低微,名聲早已毀了個徹底。
就算皮囊再美,當個側妃已是秦國公府祖墳冒青煙了。
哪裡配得上正妃之位?
更何況,七皇子最初是被司清嘉的純善美麗所吸引,再加上她是大儒弟子,學識不俗,又得了父皇及祖母的青睞,才主動接觸。
如今看來,她的確擁有美貌與才名,卻與純善沒有半點關係。
甚至用“心性惡毒”四個字來形容。
一次次做出傷天害理的行徑也便罷了,七皇子還可以安慰自己:
司清嘉是太過年輕,思慮不夠周全,才釀成禍患。
可當她把滿腹算計和城府用在自己身上,害他徹底失去男性尊嚴時,七皇子再也無法欺騙自己。
司清嘉是個徹頭徹尾的蛇蠍婦人!
這樣一個女子,因一道聖旨,占據著他的正妃之位,七皇子豈能甘心?
他迫切想毀掉皇帝的賜婚,便放任柳逢川前去公府鬨事。
此刻瞧見太後想用司清嘉炮製藥菩薩,七皇子不由鬆了口氣,甚至隱隱湧起一絲竊喜——
如若清嘉死在了壽安宮,所謂的婚約是不是就解除了?
如若清嘉身子骨受了損,父皇指不定也會猶豫,不忍妨害了自己的一生。
太後的行為雖說殘忍,但對於七皇子而言,卻有百利而無一害。
再加之,他身為小輩,豈敢違拗祖母的吩咐?
自然是救不得清嘉的。
麵對七皇子冷酷無情的指責,司清嘉連辯駁的餘地都無。
隨著最後一瓢泥漿澆在她發頂,她整具軀體都被牢牢包裹在泥塑內部,除去口鼻、穀道和四肢關節留有的氣孔外,堪稱憋悶至極。
且用來塑菩薩像的泥漿是特製的,僅需薄薄一層,便能均勻覆蓋在皮肉上,印出司清嘉美豔穠麗的五官。
隱隱可見幾分猙獰恐懼之色。
聽到泥塑內部傳來嗚咽的動靜,遠慈和尚擦了擦額間的冷汗,衝著太後行了一禮。
心下卻無比慚愧。
他是喜愛金銀俗物不假,卻從未想過會有淪為劊子手的一日。
委實罪過。
“遠慈大師塑菩薩像的手藝高超,哀家很滿意。”
太後抬腳行至藥菩薩前,表層的泥漿還未乾透,宮人們小心翼翼擦拭蓮台上殘留的泥水,露出鎏金的表層,在日光下燦燦生輝。
遠慈大師賠著笑臉,不斷應和。
七皇子卻尤為沉默,一語不發。
太後擺了擺手,宮人們儘數退下。
“老七,你可是在埋怨祖母,覺得是祖母太過心狠?”太後問道。
“孫兒不敢。”七皇子搖頭否認。
太後:“你以為祖母選中司清嘉,僅僅是因為她吞服了玄雁卵,體質殊異?”
七皇子確實如此作想。
“璽兒,你自幼聰慧,處事有度,從不汲汲營營,過分焦躁,可自打和司清嘉相識後,你變得愈發功利了。
先前馳禁之策,是為了獲取你父皇的賞識,壓太子一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