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此次鄭毓辰隨我一同來了陽縣,他父親鄭洹在朝堂上汙蔑於你,認定是東宮刻意損毀琉河堤,才導致陽縣受災。
鄭毓辰在水利方麵也有些造詣,讓他親自勘察琉河堤的情況,也能還殿下一個清白。”
太子不認識鄭毓辰,但卻多次被鄭洹攻訐汙蔑,想起鄭洹滿嘴仁義道德的虛偽模樣,黑眸透出些許笑意。
“鄭洹養尊處優慣了,最是貪生怕死,他教出來的兒子,估摸著也承襲了鄭洹的秉性,怎麼可能冒著暴雨勘察琉河堤的情況?
隻怕還沒走到河畔,就被駭得兩腿發軟了。”
司菀不以為然道:
“就算鄭毓辰嚇破了膽又如何?
總得把人帶過去,他越是害怕,鄭洹安分守己的時日就越長,省得既不事生產,又在朝堂上搬弄是非,遺禍無窮。”
“好,都依菀菀。”
係統咂咂嘴,“太子這副模樣,真有幾分昏君的潛質。”
司菀翻了個白眼,隻當沒聽見係統的話。
翌日清早,太子派軍士將物資送往甕山,他則親自帶領工匠前往琉河堤勘察。
司菀和鄭毓辰都在其中。
為了方便趕路,司菀今日特地換了件灰褐色的勁裝,豐厚黑發梳成發髻,素淨著一張臉,也沒有刻意遮掩自己的女子身份。
反正她待在陽縣也並非秘事,又何須遮遮掩掩?
平添猜忌罷了。
鄭毓辰是個文弱書生,如今尚未蓄須,麵白而俊秀。
這會兒他手裡緊緊攥著把傘,渾身哆哆嗦嗦,倉惶的環顧四周,發現附近都是高大威猛不苟言笑的軍漢,心裡更是沒底。
他看向司菀,強擠出一絲笑,問:“司二姑娘,敢問咱們是要前往何處?”
早在被迫前來陽縣前,鄭洹便向鄭毓辰交待過這裡的情況。
因此,他也知道秦國公府的二小姐一直跟隨太子救災,頗得信重。
眼前女子即便粉黛未施,仍掩不住花容月貌的好顏色,肌膚雪白,朱唇貝齒,這樣的佳人須得世家高門才能養得出來,鄭毓辰又不是瞎子,豈會認錯?
司菀瞥他一眼:“琉河堤。”
鄭毓辰本就在工部任職,雖為小吏,卻也對京城周邊州縣的堤壩有幾分了解,再加之,此次陽縣受災的根本原因,便是琉河堤被暴雨衝垮,他又豈會不知水流最湍急之地有多危險?
隻見青年麵色霎時間變得慘白,身體搖搖欲墜,仿佛支撐不住了。
“司二姑娘,鄭某冒雨趕路,好像有些發熱了,須得請大夫看診。
若是強去琉河堤,隻怕病情會更加嚴重。
我父親與二姑娘的父親素來有舊,還請您看在兩家淵源的份上,通融一二,如此可好?”
鄭毓辰語帶哀求。
他本以為這位司二小姐是個尚未發嫁的閨閣女子,年輕生嫩。
相比太子及一眾軍漢而言,更好糊弄,也更加心軟。
自己隨便說幾句示弱的言辭,司菀便會抹不開顏麵,應允下來。
省得他親身涉險。
豈料事情卻與料想中的全然不同。
聽到他的話後,女子神情依舊沉靜,雙眼明澈,像從未泛起漣漪的鏡湖,仿佛能看穿鄭毓辰所有的心思。
不知為何,對上那雙眼睛,鄭毓辰克製不住的心虛。
他嘴唇囁嚅,訥訥不敢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