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偌大的秦國公府之中,能讓趙氏披麻戴孝的,除了老夫人以外,便隻有秦國公了。
趙氏和老夫人相處得極其和睦,也十分敬重,自然不會對她生出詛咒之心。
那她針對的人,便隻有自己了。
秦國公大口大口喘著粗氣,雙目圓瞪似銅鈴,高高揚手,想要教訓趙氏一番,最終還是放下了。
趙芳娘出身太師府,親哥哥趙之行本就不是個好相與的人物,胞妹趙德妃還是聖上麵前的紅人,徐惠妃被打入冷宮後,她更是一家獨大,旁人哪能比得上她的恩寵?
秦國公忌憚那兄妹二人,且還保有幾分理智,悻悻收手。
“我隻是沒想到你如此冷血,連半點慈母心腸都沒有,清嘉終究是個可憐人,咱們得去收斂屍骨,將她安葬了。”
“聽說天牢一並死了好幾個女囚,屍體早就被燒成了焦炭,被扔到亂葬崗上,父親若有信心辨認出大姐姐,自行前去便是。”
司菀笑吟吟開口,可惜那抹笑意卻未曾到達眼底。
秦國公看向老夫人,她慈和明理,應該不會像趙氏母女那般冷心冷血。
“長鈞,先前咱們以為清嘉摔下山崖,下落不明,怎料卻是因謀害皇子,被關進了天牢。
當初皇室之所以隱瞞真相,是為了保全顏麵,你就算想給清嘉收屍,也不宜做得太過張揚,免得觸怒了陛下。”
老夫人撥弄著腕間佛珠,低低歎息。
司清嘉是她親眼看著長大的孩子,若是沒有陷入魔障,整日裡為了莫須有的鳳凰命格、皇後之位汲汲營營,又豈會一步接一步行差踏錯,最終誤了卿卿性命。
老夫人既覺得可惜,又知她乃咎由自取。
完全不值得可憐。
秦國公暗罵了句,亂葬崗是什麼地方?陰瘮瘮的,屍橫遍野,哪能輕易踏足?萬一沾染了晦氣,豈不更影響官運?
他心裡覺得抵觸,偏生認屍總得親朋好友出麵,才不至於錯認。
趙氏和司菀必定不願前往,老夫人年歲大了,秦國公身為庶子,到底也不好逼迫嫡母前往那等地界兒,不然他定會被文官戳著脊梁骨斥罵。
秦國公麵色忽青忽白,恨聲道:“罷了,你們都不去,我去便是。”
司菀似是想起什麼,突然開了口:“父親,陸先生不是還在京城嗎?
他因為大姐姐摔下懸崖,傷心欲絕,聽說病得都無法起身,將養了這些時日,估摸著也能好轉些許,不若讓他出麵認屍。”
司菀總覺得,憑陸昀川對司清嘉的情意,得知她在天牢中被活活燒死,即便病得僅剩一口氣,都會爬起來為司清嘉收拾。
現在卻連半點動靜也無,委實反常。
或許,陸昀川知道什麼……
司菀眸光略微閃爍,瞥見秦國公竊喜的模樣,不免覺得膩歪。
“菀菀,你說得對,為父這就去請陸先生,清嘉是他最疼愛的學生,師徒二人間的感情也尤為深厚,讓他隨我一同給清嘉收屍,既不張揚,又合乎情理。”
秦國公眉宇間透出濃濃不耐,全然不見半點傷懷。
對他而言,司清嘉要是活著,還有可能帶來利益。
如今早就死透了,便廢了個徹底,根本不值得浪費半點心力。
司菀抿起唇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