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菀僅用了寥寥數語,便將司芩駭得肝膽欲裂。
這麼多年來,她最自豪、最引以為傲的,就是這副好皮囊。
為了讓自己的容貌發揮最大作用,甚至不惜服下丸藥,要是真被司菀這莽貨給毀了,失去利用價值的她,下半輩子該如何過活?
司芩用求助的眼神看向秦國公,希望養父能製止司菀。
秦國公卻彆過頭去,不肯與她對視。
同樣是女兒,司菀已經成了板上釘釘的太子妃,注定會飛上枝頭變鳳凰。
而司芩的未來,卻還是個未知數。
可能一飛衝天,也可能庸庸碌碌。
且她出身終究低了些,人也不夠機靈聰慧,樣貌又稱不上絕佳,想博一個好前程,隻怕不太容易。
若是司菀執意毀了司芩這張臉,出一口惡氣,將先前父女間的齟齬消弭於無形,秦國公倒也沒什麼舍不得的。
反正他從來沒將司芩當作女兒看待。
一個工具而已,壞了,換個新的便是。
“二、二姐姐,你先冷靜,你將來是要嫁給儲君的,怎能留下心狠手辣的惡名?快將馬鞭收起來吧,莫要傷著手。”
眼見著秦國公不打算幫自己,司芩含淚哀求,希望司菀能放她一馬。
“我還以為芩妹妹是來負荊請罪的,沒料到,竟是我多想了,你連半點誠意都無。
我且勸你一句,與其在旁人的要求下,不甘不願的奔波這麼一趟,還不如趁早回公府歇著,也好過在這兒,被寒風吹得瑟瑟發抖。”
司菀掀唇冷笑,隨手將馬鞭拋給車夫,掃也不掃秦國公半眼,道:
“父親,您應該明白,何謂覆水難收,我與公府早就橋歸橋,路歸路了。”
說完,司菀沒有理會氣急敗壞的秦國公,兀自轉身往回走。
與司芩擦肩而過時,她腳步微頓,特地仔細分辨了一瞬。
——那股子蔥蒜味,果真不是她的錯覺。
早些時候,月懿公主購置了大量香料,配製出的丸藥,分量必定不少。
且按照月懿公主的性子,勢必向身份高貴的女子兜售丸藥,這些“客人”,出身顯達,家資頗豐,甚至有可能是宗室女眷,否則也入不了月懿公主的眼。
可惜司菀不知這些“客人”究竟姓甚名誰,無法親眼目睹,她們周身肌理一寸寸散發出惡臭的場景。
那股味道不僅源自阿魏,更多的,是源自內心的欲望。
若非如此,她們又豈會在明知丸藥耗損身體的情況下,仍鋌而走險,使用此物?
咎由自取。
好不容易打發了秦國公和司芩,司菀本以為自己能安生歇息一段時日,豈料一道聖旨頒下,攪擾了司菀的計劃。
聖旨有言:京城的官宦家眷,需在冬至當日入宮,由太後親自為高門大戶的女眷們“賜帛”。
正所謂春生冬藏,大齊境內累積了一整年的絲織品,早在月前經由各地官吏送至京城。
負責織造的官吏從其中甄選出成色上佳的織品,於冬至日“獻功”給皇帝、皇後、天地神靈,彰顯這一年的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