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筆筆債,累了近二十年,算上利息,也該儘數討還回來。
七日後,自幼離京的大皇子、二皇子風風光光返京。
百姓們不明真相,夾道相迎,跟著車隊走了一路,人頭攢動,倒是熱鬨得緊。
青年端坐在車內,斯文麵龐與皇帝有幾分相似,但麵色蒼白,氣質稍顯陰鬱,正是大皇子。
二皇子坐在旁邊,身形魁梧,鼻直口方,一派威嚴模樣。
他將車簾掀開一條縫隙,瞧見京城街市的煙火氣,恨得咬牙切齒:
“若非那個賤人自尋死路,你我兄弟豈會遭受此等大難?
在皇陵那等荒涼偏僻的地界兒待了二十幾年,沒有建功立業的機會,無法得到父皇的賞識,就連朝臣也都不認識幾個。
要不是老天開眼,讓謝衍那廝陷於邊關,老七也成了殘廢,父皇焉能想起咱們兄弟?”
至於不堪大用的五皇子,根本沒被二皇子看在眼裡。
大皇子以手抵唇,輕輕咳嗽兩聲,語氣中透著些許倨傲。
“異族那員猛將,對齊軍的動向了如指掌,就算謝衍有幾分能耐,也不可能像往日那般大獲全勝。”
“大哥,聽說司氏懷孕了,還有可能是個男胎,這該如何是好?”
二皇子麵色黑如鍋底,甕聲甕氣問。
“男胎?尚未成型的胎芽,能不能平安出世都是個未知數,是男是女根本不重要。”
大皇子不以為意。
二皇子仍不放心,在皇陵呆久了,磨滅了他的心氣,現在隻要有一點風吹草動,他都萬分緊張。
生怕兄弟二人再被打回原形。
“父皇貌似很看重司氏,想把那個孩子立為皇太孫。”二皇子道。
大皇子端起茶盞的手一顫,茶湯灑了出去,斯文俊朗的麵龐瞬間扭曲。
“二弟,你糊塗了,父皇就算再看重一個婦人,也不會拿江山社稷開玩笑。
當初母親和姨母生下你我兄弟,付出多少辛苦?
父皇還不是為了元後,殘忍要了她們的性命。
婦人在江山社稷麵前,輕如鴻毛,連半點分量都沒有。”
頓了頓,大皇子似是想起了什麼,將茶盞放回案幾上,道:
“你我先前被迫困囿於貧瘠之地,各自娶了一房妻室,那於家姑娘在當地瞧著確實不錯,但帶到京城,便顯得太過粗俗低賤。”
二皇子雙眼瞪得如銅鈴般,道:
“大哥,於氏給我生了個女兒,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她又從未犯錯,侍奉我也十分用心,總不好休了她、”
二皇子話未說完,便被大皇子擺手打斷。
“直接休妻,看在外人眼裡,恐有不妥之處,就連父皇也會認定,你我兄弟皆是寡情薄幸之輩。
不如讓於氏患病離世,如此,便能名正言順的續娶。
要我說,高門勳貴養出來的嬌小姐,識大體、懂禮數,無論才學,容貌,品行,還是家室,都非粗鄙村婦所能及。
二弟,有舍才能有得,你得考慮好。
大哥知曉,你與於氏之間情分不淺,但世間男子,當以前程為重,俯仰之間無愧於心,若整日被婦人所累,整日都是那些雞毛蒜皮的小事,能成什麼氣候?
你莫忘了,殺母之仇,不共戴天,你難道真要跪伏在謝衍腳下,像狗一樣搖尾乞憐,對他俯首稱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