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下意識看向遠觀方丈,想讓他想個辦法,可這老禿驢似是被嚇破了膽,雙目低垂,左手頻頻擦汗,根本不和大皇子對視。
見狀,大皇子心底湧起陣陣怒火。
他咬緊牙關,肅容而立。
若是換作平時,他容貌肖似皇帝和以美貌著稱的大佘氏,外表自是風流倜儻。
但日前他被司菀用指甲劃傷了眼瞼,眼皮、眉骨處留下一道明顯的傷痕。
即使塗了藥,傷處也腫脹不堪,絲絲縷縷的痛意彌散開來。
再加上,太醫用一層紗布包紮傷口,將半張臉都給遮住了,看起來古裡古怪,哪有半分瀟灑的模樣?
不遠處的皇帝坐直身體,看向幾人,道:
“天地已經敬告過,是時候該入到虎籠,尋根溯源了。”
皇帝的語調平靜,可這寥寥數語卻仿若鼓槌,狠狠擂在除司菀外的三人心頭。
遠觀方丈嘴裡直發苦。
不知該以何種方法,將藥粉灑在司菀身上。
要是無法彌補的話,四人入到虎籠,靈虎根本不會有半點異動,先前靠著雷擊木指認太子妃懷有孽胎一事,便不攻自破。
非但沒能完成徐惠妃命令,還開罪了皇帝,堪稱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遠觀方丈活了這麼多年,經曆了不少大風大浪,還是頭一回被黃毛丫頭逼到這種境地。
他瞥了眼桌案,特製的線香還有一截,但此刻當著眾人的麵,必定會引發懷疑。
遠觀方丈實在沒膽子冒這個險。
不對!
突然,他似是想到了什麼,瞳仁一縮,眸底劃過一絲狂喜。
太子妃手掌受傷了,即便用紗布包裹得嚴嚴實實,依舊有血絲滲出來。
傷勢遠比大皇子臉上的那道抓痕嚴重得多。
靈虎最喜新鮮的血食,平時都得特地叮囑屠戶,讓他們送來剛宰殺的牛羊,今日嗅到人血的氣味,它定會衝上前,仔細嗅聞。
這可真是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遠觀方丈緩緩吐出一口濁氣,衝著大皇子略微頷首,眸光落在女子的雙手。
隱含的意味不言自明。
大皇子緊繃的身軀放鬆些許。
為了彰顯自己身為皇長子的勇毅果敢,他在文武百官的驚呼聲中,率先邁進虎籠。
二皇子緊隨其後,他牙關緊咬,額間青筋鼓脹,死死盯著趴伏在蓮台上的靈虎,生怕這隻畜生暴起傷人。
遠觀方丈抬起沉香木法杖,輕輕一震,錫錫作響。
他怕司菀臨陣脫逃,便催促道:
“太子妃,請吧。”
司菀神情未變,抬腳踏進虎籠,信步閒庭的模樣,仿佛置身於自家府邸之中,全然不見半點驚慌恐懼。
有人以為她在裝模作樣,出言諷刺:
“怪不得太子妃要戴帷帽,估摸著早就被靈虎嚇破膽,哭得梨花帶雨,眼淚鼻涕一起流。
這帷帽一擋,旁人也就瞧不見她有多狼狽,確實是個好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