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菀腦海中湧起一個荒謬的念頭,她衝著神勇侯發問:
“侯爺,尤琿當真無兒無女嗎?”
神勇侯捋著下顎處花白的長髯,擰眉思索半晌,道:
“我記得尤琿早些年娶過妻,還生下了一個女兒。
後來因戰亂和母女倆失散,孤兒寡母的,在外頭顛沛流離,估摸著不在人世了,後來尤琿也沒有再娶。”
神勇侯明白司菀的意思,直截了當的問:
“尤玉貞該不會是你女兒吧?”
尤琿渾身一震,眼神閃躲,不敢和神勇侯對視。
即便未曾正麵作答,他的反應已經說明了真相。
尤玉貞死死咬住下唇,直勾勾盯著尤琿,衝他搖頭。
司菀轉動著東珠手串,視線重新落在尤玉貞身上,“玉貞先生,你來說。”
尤玉貞急慌慌否認,“還請太子妃明鑒,民女隻是尤將軍的遠房侄女,不是他的骨肉至親。”
“是嗎?”司菀勾了勾唇,笑意卻不達眼底。
“玉貞先生,我勸你不要撒謊,先前在石林發生的一切,你難道忘了嗎?真不怕上天降罪?”
伴隨著女子輕柔的低語,轟鳴的雷聲仿佛再度在耳畔響起。
尤玉貞本就心虛,這會兒更是肝膽俱裂,身下的裙衫洇濕了一大團。
淅淅瀝瀝,在地麵留下點點水痕。
她居然被嚇得失禁了。
尤玉貞雙手掩麵,痛哭失聲:“我承認我是尤琿的女兒!這總行了吧?你這個妖女,不要害我!”
司菀淡淡問:“那你母親呢?”
尤玉貞聲嘶力竭,不知過了多久,她木然答道:“死了。”
“是怎麼死的?”
“當年我和她流落到關外,被異族扔進了奴隸營中,母親生得美貌,幾名貴族都想爭奪她的所有權,後來他們爭論不休,為了避免同室操戈,選擇用射箭的方式決定母親的去處——
誰射出的羽箭距離母親越近,母親就跟誰。”
隨著尤玉貞的訴說,尤琿額角青筋迸起。
這些不堪的經曆,他並不知情。
畢竟玉貞剛和他團聚時,便告訴他,妻子是死於一場風寒,加之身體孱弱,才會撒手人寰。
可如今看來,事情遠沒有那麼簡單。
尤玉貞鬢發散亂,慘笑出聲:
“一名貴族的箭矢直接刺穿了母親的心臟,他距離最近,贏得了那具殘破不堪、千瘡百孔屍體,然後,貴族派手底下的侍衛將母親扔了喂狗。”
說到後來,尤玉貞麵目猙獰,咬牙切齒,那股怨毒之色,堪比擇人而噬的野獸。
尤琿腦袋嗡的一聲,一片空白。
“你母親不是染了風寒去世的嗎?”尤琿問。
“你撒謊了,你為什麼要騙我?”尤琿淒厲咆哮。
發妻是在他寒微之時迎娶過門的原配,跟他共患難、曆風雨,情分非比尋常。
而玉貞又是他和發妻唯一的孩子。
殺母之仇,不共戴天。
她根本沒有必要隱瞞真相。
尤玉貞不敢看暴怒絕望的尤琿,她之所以對母親的死因緘口不言,皆是為了莫日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