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周懷民來說,當下趁機在登封鋪設農會,是個非常好的時機。
但他再三思慮,並不打算在登封鋪設農會,原因有三。
其一:四處戰亂,能躲則躲。
河南當前是個四亂之地,特彆是從陝西到汝州,從汝州到歸德府這一條線,農民軍和官軍你追我逃,來去如風。
對於周懷民來說,當下他惹不起流民軍,也惹不起官軍,隻能偏安一隅,當個本土鄉賢,守鄉安民,默默積攢實力。
崇禎八年十一月,也就是兩個月後,高迎祥、李自成到時被洪承疇追趕出陝西,和張獻忠彙聚在河南府靈寶。
屆時,河南巡撫陳必謙率左良玉、祖寬東西夾擊三人,農民軍遂東逃,攻打洛陽。
陳必謙急率兩軍救援洛陽,高迎祥、李自成逃到偃師、鞏縣,張獻忠逃到嵩縣、汝州。
其二:社兵人少,難以防守。
現在登封已破敗不堪,在登封鋪設農會,投入大,產出低。
還需花費精力防守在汝州附近遊蕩的農民軍。
其三:抓主要矛盾。
目前周懷民麵臨的主要矛盾,是需要大量的勞動力。
當下最急缺的還真不是田地,而是人口。
人口就是工業勞動力,人口就是兵源。
周懷民見登封知縣李湣兩眼熱切望著自己,急於求得禦寇之策。
笑道:“首先,當務之急,是解決李際遇的棉被問題。他貪得無厭,五千條棉被,即使是我,也不能一夜籌備。”
李湣急道:“那周會長能籌措多少?”
“縣尊,我三日內可為你籌措一千條棉被,每條棉被市價八錢,合計八百兩,不知縣尊是以糧購買,還是以銀購買?”
李湣尷尬道:“這……”
八百兩,他現在真的拿不出來,庫銀早被李際遇席卷一空,他剛來一兩個月,屁股還沒坐穩。
登封的大戶鄉紳已經死亡殆儘,不死也逃了,借都沒地方借。
糧食是有一些,剛收的秋稅。
但好不容易收了一點秋稅,再買棉被,豈不是更難完稅?
也隻能先救自己的命了,賦稅又不是隻有登封縣完不成,反正都在拖欠著朝廷。
李湣道:“我用糧食購買。”
周懷民笑道:“如此就好說,一千條棉被先拖著李際遇,他也不是一個濫殺無辜之人,三日內搞到這麼多棉被,這已經是我們的極限。”
李湣點頭:“我自會和他解釋,到時再拖幾日。但這樣也隻是飲鴆止渴,並不能讓賊寇土崩瓦解啊?”
周懷民道:“我是這樣的想法,隻要嵩山裡的鄉民願意來鞏縣做工吃飯,我便願意替鄉民折色包稅。”
李湣眼睛一亮,但隨即又黯淡下來,狐疑道:“這會不會太麻煩你?”
張國棟笑道:“縣尊,我們也是為了掙錢,隻是沒有像彆的鄉紳那麼貪罷了。願意從利潤裡麵拿出一些替村民包稅。”
李湣恍然,這才對嘛,我說鞏縣的賦稅怎麼完的這麼快,肯定是被他包稅了。
他想通了,狂喜道:“妙啊!”
“哪個村民願意在山中風餐露宿的,若周會長能替他們包稅,一是解了我這邊的苦難,好給府裡交待。”
“二是解了村民的苦難,我也是憐憫,但心有餘力不足。”
“如此一來,此消彼長,嵩山土寇的部眾自會消減。”
“隻是該如何做起?”
農會總務堂知事黃必昌道:“此事容易,隻需縣尊動筆發下榜文即可。讓無力繳納賦稅的村民,來這裡保民大營,此處距登封也不太遠,我們會沿途設站,引導村民來此。貴縣再派得力師爺和稅吏,來此核對,來一戶,我們包一戶。你們押解走。”
李湣連連擺手:“不,不,賬目和銀在你們這裡就好,到時直接押解到府。周會長的信譽,我是知曉的。如果你們運到登封,就是白送給李際遇。”
幾人乾笑兩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