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色微明。
京城,還籠罩在一片寧靜的晨霧之中。
但一場即將席卷整個大夏朝堂的風暴,已在暗中,悄然拉開了序幕。
陳平安的小院內。
王進、武安侯林景瑞、以及兵部尚書周培公,此刻都已齊聚於此。
他們的臉上,帶著一種混雜著興奮、緊張、與凝重的複雜神情。
書房的桌案上,鋪著一張巨大的京城輿圖。
陳平安的手指,在輿圖上,輕輕地點了三個位置。
“廣通銀莊,是嚴黨存放贓款的明庫,也是他們用來洗錢和進行商業運作的樞紐。”
“城南的廢棄織造廠,是他們的秘密中轉站,負責接收和轉運那些見不得光的銀兩。”
“而城東的那座彆院,才是他們真正的死穴。那裡,存放著嚴嵩幾十年來,結黨營私、賣官鬻爵、與外敵通信的所有原始罪證。”
他的聲音,平靜而又清晰。
每一個字,都像一顆重逾千斤的石子,砸在眾人的心湖之上。
這些,都是他從那位東廠督公賈精忠的口中,審問出來的,最核心的機密。
周培公看著輿圖,呼吸都變得有些粗重。
“平安,你確定,這些情報,都準確無誤?”
“我確定。”陳平安點了點頭,“賈精忠已是廢人,他沒有理由,也沒有膽子,對我說謊。”
林景瑞的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
“陳兄,下一步,我們該怎麼做?直接將這些,稟報給陛下嗎?”
“不。”陳平安搖了搖頭,“現在還不是時候。”
“這些,都還隻是賈精忠的一麵之詞。我們必須,拿到人贓並獲的鐵證。”
“而且,我們不能給嚴嵩,任何反應和銷毀證據的時間。”
“所以,我們必須,三路齊發,同時動手。”
他看向周培公。
“周尚書,城南的織造廠,由您負責。我需要您,調動京營最精銳的士卒,以‘搜捕逃兵’為由,將那裡,徹底包圍,封鎖。裡麵的人,一個,都不能放跑。”
周培公重重地點了點頭。
“沒問題。此事,交給老夫。”
陳平安又轉向林景瑞。
“林侯爺,城西的廣通銀莊,便交給你了。”
“你以勳貴子弟查抄私產的名義,帶領你武安侯府的親兵,直接查封銀莊。記住,不要驚動官府,尤其是京兆尹的人。速度,要快。”
林景瑞咧嘴一笑,臉上滿是躍躍欲試。
“陳兄弟放心,這種抄家的活,我最在行了。”
最後,陳平安看向王進。
“王兄,你負責的,是輿論。”
“在我動手的同時,我需要你,將我們之前準備好的,所有關於嚴黨貪腐的‘小道消息’,通過你所有的渠道,散布出去。”
“我要讓整個京城的百姓,都在同一時間,議論嚴嵩,議論他,如何搜刮民脂,如何禍國殃民。”
王進拍了拍胸脯。
“包在我身上。保證讓嚴嵩的名字,在半個時辰內,傳遍京城每一條大街小巷。”
“很好。”陳平安的目光,再次回到輿圖之上。
“至於城東的那座彆院……”
他的眼中,閃過一絲淩厲的寒芒。
“由我,親自去。”
……
巳時,早朝剛剛結束。
文武百官,正從宮門魚貫而出。
京營大營內,兵部尚書周培公,手持兵符,翻身上馬。
“傳我將令!”
他的聲音,如洪鐘一般。
“京營左哨、右哨,全員披甲,隨我出動!目標,城南,死胡同!”
數千名精銳的京營士卒,聞令而動。
鐵甲錚錚,刀槍如林。
一股肅殺之氣,衝天而起。
幾乎在同一時間。
城西,廣通銀莊門口。
年輕的武安侯林景瑞,身著一身華麗的勁裝,帶著數百名如狼似虎的侯府親兵,直接堵住了銀莊的大門。
他一腳踹開大門,手中的馬鞭,指著裡麵目瞪口呆的掌櫃。
“奉我母親,昭陽長公主之命,懷疑你這銀莊,與逆黨有染!今日,查封此地!”
“所有人,不許動!抱頭,蹲下!”
侯府的親兵,如潮水般湧入,瞬間,便控製了整個銀莊。
而在京城的各大茶樓、酒肆、勾欄瓦舍之中。
無數個說書先生,仿佛是約好了一般,都開始講述同一個故事。
故事的名字,叫做《和珅跌倒,嘉慶吃飽》。
隻是,故事裡的主角,被悄悄地,換成了“嚴嵩”。
一時間,關於嚴嵩家產幾何、關於他如何利用權力聚斂財富的各種傳聞,甚囂塵上。
“聽說了嗎?那嚴嵩家裡的馬桶,都是金子做的。”
“何止啊,我聽說,他每天吃飯,一頓就要上百道菜。”
“那漕運的虧空,廣通銀莊的黑錢,據說,都跟他有關係。”
輿論的火焰,被瞬間點燃。
星星之火,正在以燎原之勢,席卷整個京城。
三路,已齊發。
一張精心編織的大網,已經張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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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刻,陳平安,正獨自一人,站在城東那座僻靜的彆院之外。
這裡,便是嚴嵩存放所有核心罪證的地方。
這裡的防衛,遠比織造廠和銀莊,要森嚴得多。
院牆內外,布滿了無數的明哨暗哨,以及,淬了劇毒的機關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