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後,京城。
江南傳來的消息,早已在朝堂內外,掀起了陣陣波瀾。
蘇州知府孫傳庭及其黨羽,儘數落網。
盤踞江南的江湖巨寇“天機閣”,其蘇州分舵,被連根拔起。
“考成法”的試點,再無任何阻礙,得以順利推行。
這一連串的勝利,都指向了同一個名字。
陳平安。
當陳平安乘坐的官船,抵達京城碼天時。
前來迎接的,是內閣大學士李默,與吏部尚書王陽明。
兩位朝廷重臣,親自出城相迎。
這等殊榮,在本朝,實屬罕見。
“平安,此行辛苦了。”
李默看著眼前這個,依舊從容淡然的少年,眼中,滿是欣慰。
“下官份內之事。”陳平安拱手回禮。
王陽明也上前一步,仔細打量著陳平安。
“江南一行,你的身上,多了幾分沙場之氣。好,很好。”
寒暄過後,李默正色道:“陛下已在宮中等候,你先隨我等,入宮麵聖吧。”
禦書房內。
景泰帝早已免冠便服,等候多時。
他的臉上,帶著難以抑製的喜悅。
“臣,陳平安,叩見陛下。”
“愛卿平身,賜座。”
景泰帝的態度,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來得親切。
他親自走下禦階,扶起陳平安。
“江南之事,朕,都已知道了。”
他看著陳平安,眼神中,充滿了讚賞。
“你,不僅給朕,帶回了一個,清朗的蘇州。”
“更是,給朕,帶回了一份,天大的驚喜。”
他說著,從禦案上,拿起了一份,由周培公呈上的,關於清剿寒山寺的詳細奏報。
奏報的末尾,附上了一份,由那名銀麵舵主,親筆畫押的供狀。
“天機閣,東宮詹事府。”
景泰帝的眼中,閃過一絲,冰冷的寒芒。
“平安,此事,你怎麼看。”
這是一個,極其危險的問題。
它,直接關係到,國本之爭。
陳平安站起身,躬身回答。
“陛下,臣以為,此事,尚有蹊蹺。”
“哦?”
“其一,銀麵人雖已招供,但,他終究隻是天機閣江南分舵之主。其所言,是否為天機閣總部的離間之計,尚未可知。”
“其二,東宮詹事府少詹事一職,雖屬太子近臣,但,並無調動兵馬,或乾預地方政務之實權。他,是否有能力,與天機閣,進行如此深度的合作,臣,存疑。”
“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
陳平安抬起頭,直視著景泰帝。
“太子殿下,乃是國之儲君。其品性,仁厚恭順,天下皆知。臣不相信,太子殿下,會與此等江湖草莽,有所勾連。”
他這番話,聽起來,像是在為太子,開脫。
但實際上,卻是在,提醒皇帝。
此事,牽扯太大,證據鏈,尚不完整。
在沒有拿到,一擊致命的鐵證之前,絕不可,輕易對東宮,動手。
否則,隻會引起朝局的劇烈動蕩,讓真正的幕後黑手,坐收漁利。
景泰帝,是何等精明之人。
他自然,聽懂了陳平安的,弦外之音。
他心中的那股怒火,漸漸平息。
取而代之的,是更為深沉的,冷靜。
“你說的,有道理。”
景泰帝點了點頭。
“此事,確實,需要從長計議。”
他看向陳平安。
“那依你之見,下一步,該當如何?”
“很簡單。”陳平安回答道,“四個字。”
“引蛇出洞。”
“既然,我們已經知道了,蛇,可能藏在哪個洞裡。”
“那我們,便不必急著,去捅這個洞。”
“我們隻需要,在洞口,放上一塊,它最喜歡吃的,肉。”
“蛇,聞到了肉香,自然,會自己,爬出來。”
“到那時,我們再,一棍子,打死它。”
景泰帝的眼中,再次,亮起了光芒。
“好一個引蛇出洞。”
“此事,朕,便交給你,全權處置。”
景泰帝說道。
“朕的錦衣衛,朕的內廷衛,包括馮保在內,皆可,由你調遣。”
“朕,隻要一個結果。”
“臣,遵旨。”
……
從皇宮出來,已是傍晚。
陳平安沒有直接回府。
而是,去了另一個地方。
天牢。
在最深處的一間牢房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