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張啟山站在書房暗門前，指尖摩挲著從張起靈衣角割下的布料——墨色麒麟暗紋在燭光下若隱若現。
“親兵，查東北張家的族譜。”
“佛爺懷疑那人是……”
“張家最後一位起靈人，本該在十年前就死了。”
與此同時，葉蓁正將朱砂混入燈油。二月紅推門而入時，見她以指代筆，在地磚上繪出精妙絕倫的星宿圖。
“葉小姐通曉紫微鬥數？”
“二爺可聽過‘逆天改命’？”她忽然指向亢宿，“明日下墓，切莫觸碰棺槨東側的青銅燈樹。”
二月紅凝視她手中翡翠扳指：“你今日說這是令師遺物，可這上邊的纏絲紋……”
窗外突然傳來瓦片輕響，葉蓁猛地吹滅蠟燭。一道黑影從屋簷掠過，袖口閃過霍家獨有的銀蛇徽記。
次日下墓時，霍三娘“無意”將葉蓁擠到墓道邊緣。青磚縫隙突然射出毒針，卻被張起靈用黑金古刀儘數擋下。
“小心。”他單手護住葉蓁後背，體溫透過布料傳來異樣的灼熱。
張啟山停下腳步，煩躁皺眉“霍三娘，都老人了，還站不穩嗎？”
前方墓室中央，九盞青銅燈樹環繞玉棺，正與葉蓁昨夜所繪星圖一模一樣。霍三娘冷笑：“裝神弄鬼。”伸手便要觸碰燈枝——
“彆動！”葉蓁與二月紅同時喝道。
玉棺突然傳出機括轉動聲，十八尊青銅人偶破壁而出。齊鐵嘴的羅盤瘋狂旋轉：“巽位生門，走東側甬道！”
張起靈揮刀斬斷人偶頭顱，黑血濺上牆壁竟腐蝕出篆文——“非張家人入此墓者，永鎮黃泉”。
張啟山猛地看向張起靈：“開棺！”
黑金古刀插入棺縫的瞬間，整個墓室劇烈震動。玉棺中湧出黑霧，霍家兩個夥計頃刻化作白骨。
“閉氣！”葉蓁將浸過藥汁的麵巾甩給眾人，自己卻迎著黑霧衝向棺槨。
棺內躺著的屍身麵容竟與張起靈有七分相似，心口插著半截青銅卦片。葉蓁瞳孔驟縮——這正是她未來要交給張起靈的信物！
她咬破舌尖血噴在卦片上，時空驟然凝滯。張起靈突然按住她染血的手，麒麟紋身泛起金光：“我來。”
黑金古刀劃破掌心，張家血統壓製的威壓席卷墓室，黑霧如潮水般退入棺中。
紅府戲園後院的梨樹簌簌落著白瓣，張起靈站在月洞門下，暗紋連帽衫的陰影遮住半張麵容。葉蓁伸手替他攏了攏圍巾，指尖碰到他後頸冰涼的皮膚："彆讓佛爺看到你的紋身。"
戲台傳來《遊園驚夢》的唱腔，二月紅的水袖掠過朱漆欄杆，眼尾餘光卻鎖著廊下二人。那黑衣青年自清晨便如影子般守著青衣姑娘，連霍家丫鬟送來的茶點都要先嗅過才遞給她。
"這位朋友倒是緊張你。"二月紅下戲時狀似無意道，玉扳指叩在妝台發出清響。銅鏡裡映出葉蓁替張起靈包紮手掌的畫麵——昨日墓中黑霧腐蝕的傷口至今未愈。
"他怕生。"葉蓁用司藤教的藤絲纏好紗布，那抹綠意讓二月紅瞳孔微縮。她突然按住張起靈欲抽回的手："彆動，麒麟血再生速度變慢了是不是？"
張起靈睫羽輕顫，目光掃過她發間沾著的梨花瓣。這個動作讓二月紅想起師父臨終前撫摸刀穗的模樣，都是把千言萬語碾碎在沉默裡。
張啟山站在軍事地圖前，副官呈上的密報讓他眉心擰出深痕："東北來的？張家本家十年前就死絕了。"
月光漏進佛爺府地牢，鐵鏈鎖著的人形突然暴起。親兵慌忙舉槍，卻見那人破爛衣襟下赫然蜿蜒著墨色麒麟——與白日墓中見到的紋身如出一轍。
"說！你是誰派來的？"張啟山掐住囚徒下巴，卻在對方空洞的眼神裡怔住。這雙眼睛，與白日那個黑衣青年太過相似。
此刻紅府廂房內，張起靈突然按住心口踉蹌半步。葉蓁扶他時摸到滿手冷汗，這才發現他後背衣衫已被血浸透——昨日墓中沾染的屍毒正在侵蝕麒麟紋身。
"你早就知道這個世界有另一個自己。"她顫抖著掀開他衣襟，墨色麒麟的龍尾正在褪色，"時空悖論在吞噬你的存在，對不對？"
張起靈忽然握住她欲畫符的手："彆用青丘血。"他指尖撫過她腕間舊疤，那是為救吳邪留下的誅仙陣反噬痕。
霍三娘摔碎茶盞時，九門眾人正在商討日軍密道之事。碎瓷濺到葉蓁裙角，張起靈的黑金古刀已橫在霍家人喉間。
"今日請諸位來，是要找個人。"張啟山擊掌三聲，地牢囚徒被拖上大廳。當親兵撕開那人上衣露出殘損麒麟紋時，張起靈的刀鋒發出龍吟般的震顫。
葉蓁的卦片突然燙如烙鐵，小九在識海尖叫："檢測到時空裂縫！宿主必須立刻送走張起靈！"
"彆看他的眼睛！"葉蓁甩出三張定魂符，卻見張起靈的瞳孔已泛起金色——這是張家血脈共鳴的征兆。兩個麒麟紋身同時發光，地磚開始龜裂。
"帶他走！"二月紅突然劈開後窗，將翡翠扳指塞進葉蓁手心，"從師父的密道出去！"
張起靈卻死死扣住葉蓁手腕，墓中至今未愈的傷口崩裂，血珠滴在卦片上燃起青焰："你在，我不走。"
密道儘頭的古井泛著月光，葉蓁將寄生種子按進張起靈掌心："這是司藤的本命藤，能護你穿過時空亂流。"她摘下他從不離身的青銅鈴，將自己的半枚卦片係進去。
"你會有危險。"張起靈突然開口，指腹擦過她眼下那顆淚痣。這是相遇以來他第一次說這麼長的句子。
葉蓁笑著握住他染血的手按向心口："記得嗎？在青銅門裡我說過，死亡對我們這種人來說……"
未儘的話語淹沒在突如其來的吻裡。張起靈的唇帶著鐵鏽味，卻比任何咒語都要滾燙。當青銅鈴開始轟鳴時，他最後看了眼1937年的星空，將那句"等我"刻進了她腕間跳動的血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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