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陽洞府內，大恒盤坐蒲團之上，指尖靈力吞吐不定。隨著法決變換，周身氣息如潮水般退去，煉氣四層的修為一路跌至凡人水準。一息後又驟然攀升，築基中期的威壓震得修煉室內空氣形成波紋明滅不定。
“成了！”大恒睜開雙眼，眸中精芒流轉。自修成《斂息術》後，他每日都要這般演練十餘次，如今已能隨心切換築基中期以下不同境界。
推開洞府石門，晨霧中傳來清脆鳥鳴。大恒信步向山下走去。估計宗門大比快要開始了，大恒打算找陳子初一起去小坊市，提前為大比做一些準備工作。山道上忽然卷來一陣香風。黎黎翠色裙裾掠過青石，發間玉鈴叮咚作響，懷裡抱著的鎏金木匣險些撞上大恒鼻尖。
“可算尋著你了！就差你和王蒼山沒有通知到了。”她指尖彈開匣蓋，露出一枚赤紋繚繞的玉牌，“這是十日後宗門大比的規則，與往年相比變化不小，煉氣四層以下組第一名可去青翼城修煉——趙師弟這般天賦，定要爭上一爭。”大恒接過玉牌。玉牌背麵刻著蠅頭小楷：“參賽者骨齡不得逾二十，違者廢修為逐出山門”。
“這規則是掌門親自定的。”黎黎忽然湊近半步，杏眼裡跳著狡黠的光，
“師弟年齡是不超的。可是有不少想去青翼城的師兄卻是超了，就不知賽前測骨鏡使用次數多了會不會損壞……”。
說道這裡，黎黎忽道：“趙師弟？你氣息怎地……”她突然掐訣，眼中泛起探查靈光，“前些時日還是煉氣四層，今日怎的跌到三層了？”
大恒苦笑垂首：“許是修煉出了岔子……”。黎黎又仔細看了兩眼安慰道：“問題不大，雖跌到煉氣三層了，但隻需打座小半日就能恢複到煉氣四層，最多三日就能恢複原有修為，還不耽誤此次大比。下次師弟修煉可不要太操之過急了。真要走火入魔那可就麻煩了”。
黎黎還想說什麼，山道儘頭傳來一聲冷哼。候師叔玄色袍袖卷著落葉掃過二人身側，腰間新換的墨玉禁步撞得脆響。黎黎吐了吐舌頭，裙擺卻故意擦過大恒手背，留下一抹清香。大恒無語的望著二人轉瞬即逝背影愣了愣。
大恒很快就找到了陳子初。此時陳子初指尖捏著半塊芝麻餅，油脂順著指縫滲進手心。從懷裡掏出張皺巴巴的清單，“今日小坊市有批北海冰蠶絲製的疾行符，去晚了怕要被器堂那幫孫子包圓。”
大恒掃過清單上歪扭的字跡，目光在火龍丹漲至二金晶石一瓶處頓了頓。陳子初順著他的視線嘿嘿一笑，腰間儲物袋叮當作響：
“師叔放心，有我在，斷不會讓那些黑心販子討了便宜。”
二人一邊閒聊一邊向山下而去。而一到小坊市，大恒發現這裡竟然異常熱鬨。陳子初則在一邊笑道：“這都要比前兩天少了不少人呢，你不知，今年宗門大比的消息一放出來，這裡有多麼火熱。丹藥、符籙、兵器的價格是大幅度上漲！……”
烈日將水潭蒸出一層薄霧，三丈寬的潭麵泛著銅鏡般的光澤。幾片枯荷歪斜地插在墨綠色的浮萍間，潭底沉澱的鵝卵石被曬得發白，偶有氣泡從青苔覆蓋的岩縫中浮起，“咕咚”一聲在水麵炸開。大恒踩著潭邊被曬得發燙青石板，用袖口擦了擦額頭的汗珠，潭邊三十幾個地攤支著粗麻布遮陽棚，外門弟子們蜷在陰影裡叫賣，聲音都帶著暑氣熏蒸的倦意。
“師叔且看，那穿灰麻衫的矮胖子。”陳子初用草帽扇著風，煉氣九層的靈力在周身流轉，蒸得空氣微微扭曲，“他攤上的朱砂摻了赤鐵礦粉，畫符時靈力損耗要多三成。”說完趁矮胖子不注意，靴尖挑起塊碎石，精準擊中攤主腳邊的陶罐，罐中朱砂潑灑在地，陽光下泛出暗紅鐵鏽色。在那矮胖子低頭查看時，二人卻以走向另一個攤位。
水潭西角忽然傳來一陣騷動。一個穿靛藍短打的光頭漢子拎著木箱擠開人群，箱蓋上烙著火焰紋章，光頭漢子扯著嗓子吆喝：“最後一箱火龍丹！二百兩黃金一瓶，要的趕緊！”
大恒瞥見遮陽棚下幾名弟子攥緊錢袋又頹然鬆手。陳子初冷笑一聲，從儲物袋摸出個雕花銀哨吹響。哨聲未落，東側攤位後轉出個圓臉女修，手裡竹竿挑起麵繡著金蟾的幡旗。原本哄搶的人群頓時分流，半數湧向金蟾幡下的攤位——那裡赫然擺著成色更好的火龍丹，標價卻隻有一百八十兩一瓶。
大恒記得陳子初說他們以經壟斷了火龍丹，可看今天這情形，這明顯有兩夥人在賣火龍丹，就是不知那一個才是陳子初一起的，大恒用詢問的目光望向陳子初。陳子初則神秘的一笑，在大恒耳邊小聲道：“沒有對比這銷量可上不去。”
接著陳子初頓了頓道：“想必師叔還沒有開始嘗試煉丹，大比之前師叔若是需要我可先借師叔十瓶，到時師叔煉出火龍丹後還我就可。”
“多謝！若是需要，我自不會和子初客氣！”大恒笑道，如今大比前夕正是火龍丹大賣之時，價格比平時高了不少，自己若借了大比結束後就是原樣還，那價值都會縮水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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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時三刻，日頭最毒。水潭北鐵匠攤的遮陽棚被曬得發軟，獨眼老漢握著蒲扇猛搖，鐵砧上幾柄生鏽的短劍泛著暗紅。陳子初扒開廢鐵堆，拽出柄裹著蛛網的青銅劍：“二十年前器堂學徒練手的玩意，三枚金晶石。”老漢頭也不抬，“五枚金晶石拿走。“
陳子初不理那獨眼老漢，將青銅劍遞給大恒道：“師叔還沒有兵器吧！看這把劍如何。”
大恒平時練習用的劍，還真不適合在大比中使用。於是點點頭接過劍柄。仔細看了看，接著大恒靈力注入時忽然皺眉——劍脊看似歪斜，實則是故意鑄成北鬥七星之形。七枚暗斑在靈力注入後，在烈日下泛起淡淡青光。
陳子初見大恒似乎對這把劍滿意，也不客氣，向前一步道：“再加個劍穗。”說完陳子初扯下老漢腰間褪色的流蘇，穗中暗藏的三枚銀針叮當落地，“透骨針，怎麼在您老這兒？”
老漢獨眼閃過一絲慌亂，不過轉瞬鎮定的道：“我新打的透骨針，得加錢”。陳子初則微微一笑，並不糾纏此事，而是開始和老漢討價還價，許是有把柄在陳子初手上，所以在價格上老漢一潰千裡。最終在老漢肉疼地眼神中以三枚金晶石外加五十兩黃金成交，結果陳子初順手又給大恒塞來個劍鞘。氣的那老漢直瞪眼，不過最終也是什麼也沒說。
“我觀師叔氣息有些不穩，我帶師叔去尋些上品丹藥。那邊老胡手裡應當有不少。”
“這個無妨，過兩天就沒事了，不耽誤大比，再買些符作為大比的輔助今天的目地就都達到了，反倒是子初你這都陪我大半天了，也沒見準備什麼大比上用的東西。這不會影響你大比的成績吧！”
“我的水平我還是有自知之明的，那些獎勵雖然很誘人，可惜卻與我無緣呀！……”
陳子初抹了把頸間的汗，一邊與大恒閒聊著，一邊帶著大恒擠進符籙攤最密集的東南角。四、五個攤位首尾相接，褪色的布幡上歪歪扭扭寫著‘神行萬裡’‘金甲護體’等字樣，攤主們蔫巴巴地搖著蒲扇，見二人走近才勉強打起精神。
“老周，把你壓箱底的貨都亮出來。”陳子初踢了踢西首攤位的條凳。須發皆白的老者慢吞吞掀開油氈布，露出三疊泛著靈光的符紙：“疾行符五十兩黃金一遝，護體符八十兩，傳音符三十兩——陳小哥是老主顧，九折。”
大恒指尖剛觸到疾行符邊緣，想要拿起一張仔細查看下，陳子初忽然按住他手腕：“師叔且看符角。”隻見朱砂紋路在日光下泛著詭異的青芒，“這是用北山寒鬆煙混著赤磷粉畫的，遇潮氣便黏連——上個月器堂李胖子用這種符，符紙自燃，燒禿了半邊眉毛。”
老者訕笑著從攤位底下拖出個檀木匣，加重語氣道：“陳爺法眼如炬，這匣子裡的才是正經貨。”匣中符紙薄如蟬翼，隱約可見冰蠶絲紋路。陳子初並指撚起張護體符，符紙遇靈力自動蜷成金鐘狀：“玄鐵砂混著南海龜甲粉，能扛煉氣七層全力一擊。”他轉頭衝大恒眨眼，“給師叔湊個整，疾行、護體各十張，傳音符五張，總共算三塊金晶石。”
“你當老夫開善堂的？”老者胡子翹得老高，“光這護體符的成本就……”。
“下月火龍丹的份額給你多加三成！”老者胡子翹了翹，最終咬牙道：“成交”。
大恒一邊將符籙收到儲物袋中一邊對陳子初半開玩笑道：“承了你這情，這火龍丹說什麼也得煉出來。”陳子初還沒搭話，那老者道：“小兄弟要是能煉出來火龍丹，以後可以直接拿丹藥來換符籙，到時包你滿意。”“當著我的麵撬行，老周你可不地道呀！”“哈哈！”老周不在意的笑了起來，陳子初跟著也笑了起來，很明顯這二人關係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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